“好吧, 這件事情是我錯了。”蘇容老老實實認錯,但是死不悔改。下一次她估計還是會這麼做的,但讓搭檔擔心是她的錯。
白斂多了解她啊, 隻是看一眼就明白她是怎麼想的,氣極反笑:“你怎麼想的我還不了解嗎?算了, 你繼續,反正你死我就跟著一起死。”
蘇容:“……”
說真的,這種威脅人的方式她還是第一次見。但不得不說, 她有被威脅到。
“我真的知道錯了,下次會努力找個更好的辦法的。”蘇容再次誠懇認錯。
而這一次, 大概是已經下定決心,白斂反而不生氣了:“快走吧,我們應該不能在這裡拖太久。”
鬆了口氣,蘇容點點頭,跟著他一起跳進黑洞之中。
一片短暫的黑暗與失重感之後,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灰色的世界。和外麵遊樂場還算晴朗的天氣和絢麗的建築比起來, “小醜園區”就完全是灰色的集合體。
這裡已經不再像是遊樂場, 更像是一個遊樂場形態的工廠。巨大的傳輸帶, 轟隆作響的機器, 死亡的人類和肚子鼓鼓的昏迷紅螞蟻躺在這條傳輸帶上, 被送往後麵的工廠。從工廠出來則變成了一個個形態各異的小醜。
這是一個小醜製造機!
而此時的蘇容正站在傳輸帶上,身體隨著傳輸帶往工廠移動。她連忙跳了下去,從傳輸帶進入工廠, 保準不會有好下場。
幾個紅衣員工看到他們出現的一瞬間,立刻圍了上來。他們的臉部光滑細膩,嘴角弧度統一,好像笑容凝固在了瓷臉上一樣。
其中一個領頭的寸頭男人微笑著問道:“你帶著麵具乾什麼?”
此時的白斂已經重新消失了, 而蘇容則是用【幻術麵具】給自己變了一套紅色製服穿在身上,和周圍的紅衣員工融為一體。隻是臉上的麵具實在有些明顯。
“我在拉一個人進來的時候,被他抓花了臉,所以才帶上了麵具。”蘇容語氣無奈的說出了現編的理由。
領頭人顯然是誤會了什麼,搖搖頭:“都說了不用強行拉他們過來,反正那群人也遲早會過來的。”
這句話暗含了一個隱藏意思,那就是其他人遲早會過來。已知“小醜園區”是公認的危險,其他人憑什麼一定要過來呢?
隻有當他們沒法完成任務,清楚必須要來“小醜園區”才能完成的情況下。
聯想到之前他們猜測的,摩天輪就在這個園區的想法,蘇容頓時了然。顯然,外麵隻有十二個印章,而第十個印章應該在“小醜園區”的摩天輪上。這樣就能解釋的通,為什麼調查員一定會過來了。
等等?這樣說起來……摩天輪在哪?
蘇容疑惑的重新掃視了一下“小醜園區”,這裡並不大,大概隻有一個四百米操場大小。裡麵並沒有什麼特彆高的建築物,隻有這樣一個傳輸帶和工廠。
難不成是在工廠裡麵?
正在蘇容思考的時候,領頭的人又說話了:“既然你的臉受傷了,那就趕快把麵具摘下來,讓我們來為你清理一下傷口吧。”
此時他臉上的笑容看著分外可怖,明明是古井無波的眼睛,卻讓人感覺裡麵充斥著懷疑。這種懷疑對本身就心虛的人而言幾乎是致命的,很容易讓人露出馬腳。
尤其是在現在這種情況下,蘇容不可能摘下麵具。摘掉麵具她立刻就會露餡,在詭異大本營露餡,那和找死有什麼區彆?
要知道現在蘇容的【水下轉移術】是用不了的,不過說起來這個地方恐怕是個獨立空間,就算能用也出不去。
然而她並沒有驚慌,蘇容向來是越危機越冷靜的類型,她的一切慌亂都隱藏在了激烈跳動的心臟中,表麵上鎮定自若。大腦千回百轉,最終冷靜而清晰的回答:“我現在臉上的笑容都不完美了,不想被彆人看到。”
“……”
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後,是眾人理解的目光。領頭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沒事,總能變回來的,不用太自卑。”
此言一出,蘇容總算是在心裡長舒一口氣。
她賭對了!
剛才看到這些人的時候,她就注意到了這些人如瓷器一般的臉,和臉上如出一轍的統一微笑。
在一個存在著某種統一標準的社會中,異類總是會被歧視的。而她自己表現出自卑來,就很容易得到其他人的理解了。
然而這口氣才鬆到一半,在領頭人就繼續道:“你跟我走,我們去一個角落,你單獨摘下麵具給我看,這樣就沒問題了吧?”
的確,這是一個很好的解決方法,如果她真的沒問題的話。
問題是她有問題啊!
隻能這樣了!蘇容一咬牙,指向了一個看著就很沒有存在感,站在最後排的男生:“我想讓他來幫我檢查。”
聞言,領頭人顯然愣了一下,但很快點點頭:“可以。”
紅衣員工都是完全值得信任的,不可能莫名其妙被策反,所以領頭人也不怕蘇容弄出什麼幺蛾子。
蘇容主動帶著那個一頭霧水的家夥走到一處角落,裝作不小心的弄掉兜裡的【自戀小姐的鏡子】,在拾起的時候,準確無誤的讓男生看見。
兩分鐘後,她帶著剛剛從鏡子裡出來,已經完全被控製住的男生找到領頭人。男生點點頭:“沒問題,是咱們園區的員工。”
這話一出來,氣氛頓時鬆了不少。處理完她的事情,幾個紅衣員工就分開了。他們有的進入了工廠,有的則從蘇容來的那個洞口跳了下去。
這裡的空間看上去很混亂,明明蘇容是從遊樂場的洞口跳下來,才來到了“小醜園區”。但是從“小醜園區”出去,竟然也是從一個洞口跳下去。
而被蘇容控製的男生也跟著跳下了洞口,在來到上麵的世界之後,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自/殺了。
沒錯,這就是蘇容的計策。找一個就算死亡也不會被注意到的邊緣人物,被她控製著先為她正名,隨後再自/殺以絕後患。
這些紅衣員工和現實世界中華的異形是相同的生物,都是「祂」的爪牙,以殺死人類為樂。殺了他蘇容完全不會升起任何愧疚心理。
“做的很好。”見其他人離開,白斂在她耳邊輕聲道,“你先在外麵逛逛,我去工廠裡看一眼。”
剛才那樣危機的情況他沒敢離開,就在蘇容旁邊飄著。現在見蘇容已經解決了,這才打算去履行自己的職責。
蘇容點點頭,她清楚工廠肯定比外麵危險,白斂以這個形態去工廠探索,一定比她親自去更安全。對於這種合理安排,她當然沒有意見。
不過她還是叮囑了一句:“注意安全,找找摩天輪在哪。”
“明白。”
停了兩秒,蘇容往工廠相反的方向背道而馳,這讓本來還稍微有些懷疑她的身份,正在暗處盯著她的其他幾個紅衣員工都不由得放鬆警惕。他們當然清楚如果是調查員進來,最想探索的地方會是哪裡。
——肯定是工廠。
既然蘇容對工廠完全沒有表現出什麼欲/望來,那應該就不是調查員假扮的。
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收了回去,蘇容不著痕跡的勾起嘴角。
此時的紅衣員工們大多圍在傳輸帶兩邊,負責對傳輸帶上的生物進行分類。死人分到左邊,螞蟻分到右邊。傳輸帶的一頭是工廠,而另一頭則是工廠員工跳下去的大坑。
蘇容在尋找規則,這個園區肯定有相應的規則。
說起來,她還沒領“小醜園區”的標誌!
意識到這一點,蘇容沒有輕舉妄動,而是重新觀察那些紅衣員工。標誌是每個員工都要佩戴的,那就肯定會形成員工的共同點。
果然,她很快發現這些員工衣服上都有一個小醜玩偶,被掛在不同的地方。
標誌找到了,但是在哪裡領呢?
她四處看了下,沒找到能領取標誌的小亭子。無奈,蘇容隻能找了個剛才見過的紅衣員工,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我那個標誌掉了,想重新領一個。但你也知道我現在這張臉……總之我不太好意思去,能麻煩你跟我一起去嗎?”
聞言,對方好心的點點頭,帶著蘇容往洞口走。這讓蘇容分外驚訝,要知道跳下去之後可就回去了,原來小醜玩偶竟然在外麵嗎?可是她剛才都沒有看到。
二人跳下去,回到遊樂場,然後紅衣員工徑直敲了敲過山車下麵支撐的其中一根柱子。一顆人頭從上麵砸了下來,落在地麵上。
蘇容:“……”
在荒唐之餘,她頓感不妙。如果小醜玩偶其實是這個東西的話,那她剛才的說法就不成立了!
果然,紅衣員工一轉頭,手裡還抱著一顆人頭,笑著質問蘇容:“你回來的時候,為什麼不直接拿一個呢?”
實話說蘇容都快絕望了,這個地方一腳一個坑的,饒是她都感覺心力交瘁。但她還是努力思考,不動聲色的拖延時間:“當時我回來的時候,其實還帶了一個外鄉人的。”
“哦?”
有了思路,蘇容越說越順:“就是把我臉抓花的那個,當時我都已經把他騙過來了,自然不能去拿標誌,不然把人嚇跑了怎麼辦?結果就在我已經帶他來到洞口的時候,他一手推著我的臉,把我推了下去,自己倒是跑了。我臉上的傷就是這個時候形成的。”
說完她想起這裡有漏洞,又解釋道:“我怕你們看見我臉上的傷,在下墜的過程中戴上的麵具。”
這段話聽上去的確合情合理,對方把人頭搖了搖,變成一個小醜玩偶,然後遞給她,在交接的時候突然又問:“那你有什麼不好意思取的呢?這裡又沒人。”
“萬一有同事回來了怎麼辦?”蘇容理直氣壯道,“你們這些已經知道的我就不防了,那我也不能讓我臉上這傷人儘皆知吧?”
說著她拿出一麵鏡子遞給對方:“你自己的臉多漂亮呢,有空還是多看看你臉上的笑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