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承旭連忙應是,麗姝也趕緊起身謝過。
姐妹中無不羨慕嫉妒的看著她,要知道劉老太爺是非常有名的收藏家,他說的幾幅畫有可能就是非常有名的古畫,一幅畫值當千金。
可這是麗姝自己掙來的,誰也不好說什麼。
夜幕降臨,小傅氏給女兒剝橘子,麗姝接了過來,遞了半顆給書瑞,至於書麟太小,還不能讓他吃太生冷的東西。
“娘,這橘子好甜啊。”麗姝很久沒吃這麼汁水甘甜的橘子了。
舊年的橘子吃在嘴裡沒滋味,有的乾脆內裡乾癟了,小傅氏笑了笑,此處有人正在兜售各式各樣的零嘴,麗姝一見就眼睛發亮。這樣的東西在劉家人看來登不上大雅之堂,她們家都自己帶的果脯點心甚至是蜜酒,可麗姝則想要吃熱乎乎的美食,故而懇求小傅氏。
“你呀你,真是個天魔星。”故而小傅氏又喊了人來,麗姝則讓那人報了單子,遂笑道:“那我要糖葫蘆,就先買八串。還有你們方才說的辣菜餅,我聞到味道了,也揀六個給我。”
這種民間食物,麗姝也怕把大家肚子吃壞,原本準備自己吃,最多就是分給丫鬟吃,尤其是辣菜餅,是用芥菜根做餡,是時下最受歡迎的平民小吃,卻上不了富貴人家的台麵。
“各位,不是我不分給大家,這些都是外邊賣的,我娘說怕不乾淨。我是不怕的,因為我是鐵胃,就不分給你們了。”麗姝笑著。
麗貞也瞧不起這些吃的,還和麗嘉咬耳朵:“大姐姐,你看她吃那麼些東西,小家子氣,沒見過好東西。”
麗嘉皺眉:“五妹妹,這話卻不是你說的。”
麗貞見麗柔發呆,又走近道:“你在想什麼呢?莫不是發愁你輸給麗姝了,哎呀,這些酸文假醋的東西你看看就罷了,你還不知道吧,麗姝這麼愛現,那曾三太太臉都黑了,真是跟烏鴉叫喚似的。”
其實麗柔擔心的並非這些,她比麗貞清醒,麗姝才學的確很不錯,就和她生母一樣,很有才情。可就是心思不正,又生的弱柳扶風,她這麼努力製造名望做什麼,還不是為了日後能嫁一個好人家,想在劉家姐妹中做那個嫁的最好的人。
所以,麗貞的這種嫉妒,壓根沒什麼用,這種四處說麗姝壞話,時日長了,隻會害了她自己。
表姐自縊,舅家倉皇回家,姨娘失寵,麗柔就得愈發小心謹慎,在自己真的站起來的時候,必須先龜縮,誰都不能得罪,等待將來一擊就斃。
故而,麗柔裝作沒聽到。
當然,都坐的這麼近,麗貞這樣上躥下跳,麗姝早就習慣了,這人已經被自己逼的根本連投壺都不敢投的跳梁小醜,上躥下跳隻是醜態畢露。
小傅氏卻是頭回看到,她還聽到了,不免臉色一沉:“她經常這樣說你嗎?”
“對啊,有一年祖父過壽,我們姊妹幾個都要出來展示才藝,她還把我的古琴剪斷了,後來是一個小丫鬟告訴我的。大伯父和大伯母那般寵溺她,我也不好再說什麼了,況且,我也沒有證據,即便說了,也不會如何。”麗姝倒是看的很開,當然,她也要把麗貞的惡行都告訴小傅氏,否則,小傅氏還以為麗貞是真的天真呢。
小傅氏就道:“日後有什麼事情,讓為娘給你作主就是了。”
麗姝點頭:“我知曉了。”
夜幕降臨,燈山上彩,金碧相射,錦繡交輝,熱乎的辣菜餅小傅氏原本怎麼也不吃的,她不太愛吃辣的,但見女兒吃的香,她拿了一張餅,吃了一半覺得辣,但辣過之後又覺得真的非常好吃,比甜膩膩的糕點好吃。
劉承旭和劉老太爺說話的間隙,見小傅氏母女在吃辣菜餅,也過來拿了一下,還被麗姝阻止了。
“你這丫頭,怎麼這麼小氣?”
“爹爹,這是貧家愛吃的,你萬一吃了肚子疼,怎麼辦?”麗姝也怕到時候劉太夫人怪他。
劉承旭笑道:“你這丫頭,你爹我還怕這個,當時在九江河南,我什麼沒吃過。”
這人啊,就是你越不讓他吃什麼,他還偏要吃,麗姝隻好給了兩個他,劉承旭在這樣的冷天裡吃著辣菜餅,居然發了一身汗,舒暢多了。
麗姝是吃完餅,又吃糖葫蘆,書瑞眼巴巴的看著她,麗姝就道:“好吧,好吧,你先吃一顆,有點酸。”
此時,台上已經有人開始唱《升平樂》了,這些唱賺的女子都娉婷秀媚,桃臉櫻唇,歌喉似黃鶯出穀,連麗姝都聽呆了,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的糖葫蘆被麗婉拿了一串吃。
還有雜耍,弄影兒人的,當然,最讓人期待的就是相撲。
相撲看下來後,還有好些表演,像沙畫、打拳、踢腿、舞刀槍,眾人看的是精彩紛呈,孩子們最喜歡看熱鬨,但如此熱鬨下,麗姝見麗柔似乎都沒有什麼太大的波動,似乎這些都無法吸引她,就和那個遲女冠似的,古井無波。
書麟這個時候睡著了,麗姝取了自己的一件披風替小弟弟蓋上,生怕他被風吹了。
小傅氏又在劉太夫人那裡奉茶,原本劉太夫人有些撐不住了,吃了這杯茶,又清醒多了,還是打算看到最後。
她奉完茶,又讓人送了一條毯子過來,侍候的很周到,生怕湯婆子不足,一直儘心儘力。劉承旭在旁很承她的情,妻子一向很體貼,自己生病時,也是她不舍晝夜的照顧。
麗姝卻總覺得她娘在籌劃一些什麼,但這些她就沒和自己說了。
外麵人聲鼎沸,煙花很是好看,麗婉喃喃道:“真是燦爛極了,我最愛煙花了,如此絢麗多彩,若是要我看一夜都很好。”
麗姝看向她,雖然煙花絢爛,但轉瞬即逝。本以為麗婉這個人性子很實際,沒想到她心裡還是很向往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
隻怕是今日,許多東西對於她而言真是鏡中花水中月了。
因為麗姝已經猜到今日大概是流蘇動手的最好時機,小傅氏也不著痕跡的在幫流蘇拖延時間,以麗姝對自己的娘的理解,她連麗貞欺負自己她都忍受不了,更何況是蘇姨娘送帶著痘瘡的衣裳,既想害自己生病也想害娘腹中胎兒。
隻是苦於流蘇到底是個丫頭,沒有小傅氏給她這個機會,她是很難更進一步的。
卻說劉家還留在此處,曾家的人先行回去了,特地遣人過來道彆,還很客氣的給這裡的姑娘少爺們一人送了一盞花燈。
尤其以麗姝的最好看,麗姝不明所以。
小傅氏倒是笑著:“給你你就收下吧,也許就是看你今日可謂是和那位曾家有名的小才子能對得上那麼多,最後還放他一馬,所以啊,人家才送來的。”
“娘啊,您彆開玩笑了。”麗姝可不覺得曾三太太喜歡自己,尤其是爹原本應該回來任四品以上的官的,但他在任上可謂是不怕得罪人,懲治豪紳,所以回京才是正六品的官。那位曾三太太可是有名的勢利眼,曾家現在官位比劉家高,肯定想娶更高位的。
小傅氏揉了揉女兒的頭,突然心生一計,那傅家一個個道貌岸然,若麗嘉的婚事真是要嫁給明倫,正好可以讓傅氏知曉這些傅家人到底真的對她如何,扯下那些所謂傅家人虛偽的嘴臉。
終於元宵燈會完了,麗姝還剩兩串糖葫蘆,她見麗貞伸手要拿,麗姝往後一藏:“你之前還貶低我的糖葫蘆,居然吃了一串還要,好不羞。”
麗貞聽了直跺腳,麗姝做了個鬼臉,才不管那麼多呢!
一路上麗貞都在和徐夫人抱怨麗姝,“娘啊,您看那個死丫頭,就知道和我作對。”
徐夫人心裡清楚,麗姝這個丫頭鬼精的很,之前麗貞對她不客氣,她隻是默默走開,最多反唇相譏,但多數在自己麵前是不會和麗貞明麵起衝突的,現在卻沒想到當著自己的麵就開始鬨。
說起來還不是麗姝的娘回來了,覺得有靠山了。
所以,徐夫人語重心長對她道:“你也彆動不動就說她,你看麗姝多討你祖父喜歡,你二叔也喜歡她的才學和為人,就是你祖母,平日看著和麗柔在一起的時間多,但是她還是最其中麗姝,每次有貴客來,都喊麗姝出去見人。你也彆總和她針尖對麥芒啊~”
“可是,是她總想針對我啊,不僅故意在外人麵前贏了投壺,還說我輸不起,又鼓搗龔先生打我手板,平日裡總想壓著我,哼。”麗貞也是不服氣。
徐夫人正欲說些什麼,卻聽外麵一陣響動,隻聽她的丫鬟盼兒下去打聽了一下,盼兒下了馬車,才過來急匆匆的道:“大夫人,不好了,二房那個蘇姨娘掉在茅坑裡,憋死了。”
“什麼?”徐夫人想起來都覺得惡心。
盼兒繼續道:“說今日元宵節,那蘇姨娘以前就愛吃個不停,今日尤其,後來她一個人跑去後花園那裡上茅廁,不慎落入茅坑。被發現的時候,就已經沒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