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恩公居然是成親王的世子, 麗姝想皇室宗親一般都不能隨意出京的,那麼他是怎麼到達徐州的呢?麗姝那時候可是被賣去徐州的啊。
因此,她決定按捺不動, 觀看世事之變化。
今日來的小姑娘們很多,似麗姝和曾盈秀這樣九歲和十歲大小的不多, 都是十三四歲豆蔻少女,這些姑娘們或矜持, 或開朗或者斯文秀雅。
曾盈秀時常和她繼母出來交際, 也有幾個相熟的姐妹,又介紹麗姝認識,麗姝很是感激, 也和其她人攀談起來。
麗姝也聰明,隻談詩詞歌賦琴棋書畫, 其餘人情世故一律裝傻, 並不多參與, 要不就閉嘴不談, 仿佛是真的來欣賞海棠花兒的。
她自己不僅如此, 還見小傅氏有空閒了,又央求小傅氏回家了替她畫垂絲海棠,小傅氏也興致勃勃的道:“你爹爹最愛風雅之物, 若是咱們在家也種一株海棠, 到時候用海棠浸染成胭脂紅的小包子,你爹爹絕對愛吃。”
母女倆頭回出來交際,因為托了曾盈秀的福, 回去後小傅氏給曾盈秀送了幾部新書和一對手鐲過去。
劉太夫人喊小傅氏過去,問她們去成親王府如何,小傅氏就道:“看著像是替成親王世子說親的, 我們家麗姝本以為是跟著曾三姑娘參加花宴,能夠和小姑娘們一起玩玩,沒曾想是誤入。還好,這次去她還相識了幾個小姐妹,過幾日說是要去邵家和她們起什麼詩社。”
“你們呀,怎麼就記得這些。”劉太夫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小傅氏憨笑:“老太太,我又笨,尋常也不大出門去。但我知曉,姝姐兒年歲還小,老爺剛在京中穩固下來,現下不考慮這些。況且,她上頭還有幾個姐姐呢!”
劉太夫人點頭:“這話很是。再有,你們都莫隻貪圖富貴,成親王府的事情可是不少,這其中有什麼事兒我就不說了,正如你所說,麗姝年紀還小。要嫁給成親王世子的人很多,就怕有些人不明所以,胡亂出手,到時候連累了承旭。”
小傅氏一凜,表示自己知道了。
這話,小傅氏當然也和劉承旭說了,劉承旭不可置信:“我們家姝姐兒才多大啊,難道現在是個男的未婚,女的未嫁,就要湊在一起不成?我說她們也想太多了。”
小傅氏聽了這話“撲哧”一笑,“是了,天下間,但凡是個未婚男子,總有人覺得就是自家女婿了?”
劉承旭看她笑的鬢發鬆亂,臉色酡紅,忍不住也到床上拉住她:“秋君~”
“做什麼?”小傅氏臉朝旁邊一偏。
這個舉動更是讓劉承旭些許瘋狂,捧著她的臉輕輕的吻起來,還是小傅氏推他:“你成日在我這裡,就怕她們說我霸道,唉。”
以前她不說這樣的話的,劉承旭知曉必定是傅家人說了什麼,傅家待她一貫不好,明明當年是娘看中的秋君,偏偏說是秋君和自己有了首尾嫁進來的,這不僅僅是侮辱了秋君也是侮辱他。
“我知道是彆人說了一些不好聽的話,你也不要入耳,有我在呢。”劉承旭繼續在她身上索取。
小傅氏輕笑著捶了他一下:“你還要繼續麼?小心彆人說你白日宣淫。”
“那又如何?我在自己房裡,還要管彆人不曾。”劉承旭不想停下,夫妻二人叫了兩回水。
原本麗姝準備過來的,但見有人在送水,她趕緊跑回去了。現在家中人正在灑掃忙,為了迎接明日鄭家人過來,可麗姝卻見徐夫人身邊的喜兒盼兒穿梭的起勁,她心下訝異。
就連一向不多話的水芝也道:“咱們二房的事情,她們倒是跑的勤,真是上杆子的不是買賣,也不看看她配不配。”
因為麗貞素來對麗姝不客氣,還時常對她的下人們也是吆五喝六,言語尖酸刻薄,偏偏這個麗貞容貌性情才情甚至是女紅都遜色許多,因此麗姝這邊的下人也不喜歡她,巴不得看她倒黴。
麗姝當然知曉,大伯母一切都是為了麗貞著想,甚至在幾年前就想為麗貞尋一位如意郎君,可惜曾家已經和劉家聯姻,曾四公子沒看上麗貞。
現在大抵是聽說過鄭灝的名聲,又聽說了鄭灝的家世,故而動心了。
隻可惜鄭家固然聯姻,也會選劉承旭的女兒,前世就是如此,那時爹爹的仕途還沒這輩子這麼順利呢,而且她娘還去世了,爹都把這門極好的親事給了嫁妝並不多,生母也不在的自己。
時下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連她自己都是婚前見過鄭灝寥寥數麵,還是從烏孫回來才重新和鄭灝說過幾句話。
除非像曾家和她們家是姻親關係,還能了解劉家幾位姑娘如何。
這一夜她睡的很早,傅氏卻沒有睡著,她抱著膝蓋坐在床上。玉蘭催了幾次,見她依舊如此,也就在一邊陪著。
“太太,您在想什麼呢?”
傅氏搖頭:“我在想流蘇,也不知道她怎麼了。”
其實她在想流蘇的話,說讓她小心妹妹秋君,可是她小心什麼呢?難道蘇姨娘是秋君害的,那不可能啊,那個時候秋君和她都在看元宵燈會。
是啊,蘇姨娘掉進糞坑死的,她死的這麼不體麵,她的兒子們身上也仿佛沾滿汙穢,要過繼也就難了。
而自己和劉承旭根本就沒親近過,她現在身子骨養的很好,也沒有男人親近,故而,她沒法子有身孕。
她自己倒也是罷了,據說丁姨娘也是獨守空房,傅氏就覺得小傅氏太不應該了。
再有明日鄭家的人過來,彆人若是見二房有兩位正夫人,她又如何是好?是啊,彆人家隻有一位正夫人,她家卻有兩位。
說起來都是造化弄人,她想提防小傅氏,可又不知道從何提防起。
在次日,她就知曉小傅氏有多壞了。
麗姝早起還在睡夢中,就被丹紅過來喊醒了,她看天色還早,不由得道:“怎麼今日娘讓我這麼早過去?”
“哪裡是太太讓您過去,是老爺讓我喊您。您素來知曉的,老爺同鄭少尹關係極好,他家平日住在京郊,老爺想帶著夫人和您在半裡坡去迎,豈不是要早些起來。”丹紅笑道。
麗姝點頭:“那我要快些穿戴了。”
彆的院子還在沉睡時,麗姝就已經隨爹娘出門了,上了馬車,麗姝左右看了看,突然發現好像隻有娘親和自己過來,其餘的大傅氏和其她姊妹都沒來,她還很詫異,但是當著劉承旭的麵沒有露出來。
其實劉承旭也是為了小傅氏,原本在外是小傅氏當家做主,回家之後傅氏掌權,小傅氏卻從不爭權。她好歹是正牌夫人,劉承旭也是覺得要平衡一下,平日傅氏管家交際可以,可也不能因為秋君懂事,就讓她和丁姨娘似的,蝸居一角。
當年就因為如此,麗姝被苛待,秋君差點喪命。
現在他沒有讓秋君去搶傅氏的權利,傅家人卻還是對秋君橫眉冷對,如果不能讓自己心愛的女人活的舒心,那算什麼男人呢。
小傅氏也是很承情的,這幾年傅氏獨自在家守著,管家權她不搶,也不要,這個對外的身份給她。但她讓渡了這個身份,就不代表她就蝸居一角,默默無聞,她還有兒子女兒呢,所以隻能自己拓展自己的圈子了,反正她又不挖傅氏的牆角。
馬車出了城,劉承旭就忍不住下馬車騎馬,他總是這樣的意氣風發,小傅氏掀開簾子往外看了一眼,又戀戀不舍的收回目光。
麗姝突然覺得她前世好像從未在她爹的臉上看到過這種誌得意滿的神情,她記憶中爹總是苦大仇深,心事重重,傅氏也病病殃殃的。
再看看娘,眼圈發青,咳咳,她也知曉是什麼意思。
“麗姝,困不困?是娘太早把你叫起來了吧,你要知道娘都是為了你好。”小傅氏摸摸女兒的頭發。
麗姝頷首:“娘親,我知道你這麼做都是有你的道理的。”
小傅氏就在她耳邊道:“鄭夫人出自隴西李氏,鄭家累世高官,能和這樣的人家往來,有什麼不好?尤其是麗姝你,你看昨日那個什麼成親王世子在那兒選妃似的,要我說那種王室宗親也沒什麼好的,妻妾成群,而且我昨日特地觀察了一下那位成親王世子,外表看著人品極好,我看他巧舌如簧,昨兒怕是一個人都沒看上。”
“是嗎?”麗姝很難相信自己的救命恩人是這樣的人。
小傅氏點頭:“我看的很清楚,那個成王妃啊,性子柔弱,明明是女眷在花宴上,偏偏成王世子鬨著要過來請安,還不是來提前相看,很不合規矩的。我看他是太精明了,這種人隻有小聰明沒有大智慧的。你彆看你爹爹現在官兒不大,做事情還有些不顧後果,可越是直道而行的人,越敢於慷慨直言,敢於秉筆直書,敢於死命直諫,如此方是君子之風。”
這麼多年她也算是閱人無數,尤其是擅長畫畫的人,非常能夠快速了解一個人的特質。
女兒看似聰明伶俐,其實和丈夫一樣,也是個憨直的姑娘,有手段卻總想著仁義。這樣的麗姝,看誰都先是好人。
麗姝聽了娘的教導,乖乖的點頭。
小傅氏又想喊女兒寶寶,但是想女兒大了,就忍住,喊了一聲“姝姐兒”。
“怎麼了,娘親?”麗姝看著小傅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