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胡媽媽素來不敢拂逆麗姝,知道她麵上看著文氣兒,似乎自詡清高不通俗務,殊不知三姑娘從小就精明強乾,她所有的書都讓她的學問變大,治理起人來頭頭是道。
宮媽媽還於勸說幾句,但見胡媽媽這麼快就投降,她是心急如焚。
麗姝又看向宮媽媽:“自家房裡如何安排都是看自家的,媽媽們關心提點我們這很好,但是每家自有每家的規矩,您說是不是,宮媽媽?”
這是在敲打宮媽媽,她這才意識到自己雖然是鄭夫人派過來的,但是現在是在麗姝身邊的,不該說的話彆說。
宮媽媽連忙笑道:“是,是。”
兩位媽媽退下,鄭灝看著敲打下人一臉嚴肅的麗姝,突然對他做了個鬼臉,鄭灝一下就笑開了。
“那我先去沐浴,等會兒過來陪你。”
“那你快點,因為我又有點困了。”
平日鄭灝沐浴至少要半個時辰,今日卻格外快,見麗姝披散頭發,雙手張開,鄭灝連忙上前摟著她。
可是真的到床上,她又睡不著了,見鄭灝睡著,還非要用手把鄭灝的眼睛扒開。
鄭灝十分無語,指著她道:“娘同我說你小的時候就這樣,她要睡覺的時候,你想讓她陪你,就用手扒開她的眼睛,沒想到這招也用在我身上。”
麗姝扭的跟牛皮糖似的:“可是我今兒想睡又睡不著嘛。”
“是你生辰那日我們懷上的吧?”鄭灝算了算日子。
麗姝笑道:“好像是,其實你說的對,夫妻感情越好,才會有個很好的小寶寶。”
“嗯,那我可以睡了吧?”鄭灝怕明天有黑眼圈。
沒想到他轉過身去,見麗姝睜著兩隻大眼睛珠子,真是怕了她,於是道:“那咱們來玩猜丁殼,好不好?三局兩勝,你若輸了,就快點閉眼睛,好不好?”
麗姝點頭,她可會玩兒石頭剪刀布了,小時候和娘親天天玩兒。
“石頭剪刀布。”
麗姝出了剪刀,鄭灝出了石頭,麗姝露出小狐狸的笑容,下一局你就等著吧,又看鄭灝打了個哈欠,第二局麗姝又是出了剪刀,沒想到鄭灝又是出石頭,麗姝一下臉就變了。
鄭灝還道:“我贏兩次了啊,我要睡了。”
“討厭,最後一局一定要玩兒。”
“好好好。”
二人最後一局,麗姝出了布,伸出一隻手掌,鄭灝直接出了剪刀。麗姝“嗷”的一聲,什麼都不說了,願賭服輸,直接睡覺唄。
鄭灝看她這樣,不自覺的就笑了,和她在一起,每天總是很歡樂。
彆人都以為是她離不開他,其實是他離不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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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節過後,鄭灝恢複了上衙,麗姝去信給了娘,告訴她已經有了身孕,這是娘最關心的事情。她說在夫家,站穩腳跟的頭一件事情就是先有身孕,男孩女孩都好,總要生一個。
麗姝固然不太同意這種說法,癡心父母古來多,孝順兒女誰見了?傅氏倒是生了麗嘉,可是又如何?麗婉生母蘇姨娘的長明燈,還是麗姝上次去感念寺都沒再看到了,據說都沒人點了。
人還不是都為了自己。
鄭清這裡請了竇太醫過來,竇太醫看了以前的醫案,又說了些傷寒之論,鄭大人很認可竇太醫,又讓他為鄭清看病。
其實鄭清的病先天不足,好生將養就行,也算是富貴病了。
譚氏聽了這話也有了奔頭,又兼她見麗姝瞬間就換了太醫,人家能醫好,也不是不能動手腳,還無處說去。譚氏這才知道麗姝不好惹,瞬間就熄火了,無事時還做了小衣裳送過來。
隻她送的小衣裳麗姝並不準備讓自己肚子裡的孩子穿就是了。
小心謹慎一點並沒有錯,但麵上卻不露出分毫,依然是言笑晏晏。
過了二月,鄭灝輪值內閣的消息傳過來,這下算是真的定了,正好她又坐穩了胎。親戚們倒是都上門探望一二,先是曾盈秀以娘家嫂嫂的身份帶了不少補品過來。
麗姝和曾盈秀關係一向很好,現下是姑嫂,更親近幾分。
“老太太和老太爺很為姑爺高興,見姑爺上門說了一聲,特地讓大伯母備了上等宴席。”
“我不知道他去娘家了,如今他正忙呢,晚上回來時我都睡著了。”
“你們倆還睡一起呢?”
“睡一起又不做什麼。”
曾盈秀捂嘴偷笑,麗姝推了她一下:“你怎麼樣了?我知道大哥房裡有幾個不安分的,若是她們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你隻管處置了,誰又敢說什麼,隻怕你若縱著,到時候做出不好的事情來,她們的下場更慘。”
“這倒是不必你操心,這些人我雖然不是治的服服帖帖的,但我把身邊的嬋娟那丫頭開了臉,她和我是一條心。其餘的人,若是等我不方便之時,若有安分的我不虧待,若是不安分的,那也放她們出去。”曾盈秀道。
麗姝心道曾盈秀這才是大家子的做法,什麼吃避子藥什麼打殺丫鬟,這些都是些鬼魅伎倆。
因此,她道:“你是明白人,我不過白囑咐幾句。”
曾盈秀笑道:“就是得你白囑咐幾句那也是好的。”
二人相視一笑,曾盈秀見麗姝在婆家很舒心,方才她還見過了鄭夫人和譚氏,鄭夫人很是和氣,譚氏也是伶俐可人,都很客氣,也就放心了。
又聽曾盈秀道:“你可知曉麗貞發生了何事?她呀,也是真不小心,好好兒的居然小產了,如今正將養著。”
“什麼?”麗姝記得過年的時候見著她,她還神氣活現的。
曾盈秀就道:“她幫忙管著家,你是知道的廣陽侯偏心給那私生子和她媳婦兒雙倍的份例,她一上來就拿這個作筏子,這倒也罷了。可廣陽侯府的那些下人也刁鑽,她們家還有幾房拱火,成日生氣,還有人賭博吃牌,她還得派人巡夜,巡夜的人也是糊弄,結果鬨出了大事兒。具體什麼事兒我不知道,反正麗貞就病倒了,才發現小產了。”
麗姝雖然和麗貞關係不好,但聽她如此,也忍不住道:“她的膽子可真大,辜雪娥那一年嫁進去,一年就被整死了。現如今,她倒好,一上來就管家,平日在家我們都讓著她,就是我也不過是言語上駁她幾句,真沒人給她下絆子。不過,她身體倒是挺好的,怎麼就……”
曾盈秀搖搖頭,她也不清楚,當時是徐夫人去的廣陽侯府,徐夫人嘴緊,她也不便多問。
至於麗貞的消息居然是從麗嘉這裡知曉的,麗婉是先過來的,她送了不少補品來,她說著話,又說她那個嫁去揚州的小姑子歸寧,不便久待,因此麗嘉過來時就說了。
“我前兒去看了她一眼,整個人瘦了許多,直說後悔呢。”
麗姝道:“什麼後悔?”
“她說是她婆婆推她出來做筏子,故意讓她得罪岑時晏夫妻。因為這個被侯爺說了,她又因為被長輩說了,所以一心想乾出一番大事來,哪裡知道侯府可不是咱們家,那些人都是大伯母早就用慣了的人,當然會聽她這個小主人的,怎麼都要顧忌大伯母。現在呢,侯府的人可是刁鑽的很啊。還有,我聽說她這次是抓奸了,老侯爺的妾和岑家二房的那個庶子被發現奸情了……”麗嘉知曉麗姝和麗貞是對頭,她雖然和麗貞關係很好,但是如今麗貞這般不成事兒,她可不能繼續為伍了。
麗姝沒想到這麼勁爆,廣陽侯府居然還有這樣的醃臢事兒。
……
此時,麗貞正躺在床上,徐夫人派了喜兒又來探望,喜兒就道:“五姑娘,您好好坐好小月子,您還年輕,日後肯定還有的。”
麗貞呆呆的望著床頂,她突然很想回家了,這個侯府太可怕了。她巡夜時發現趙姨娘和岑時祿的奸情之後,已經是低調處理,因為這種事情低調處理最好,也免得沾上腥味。
可她都已經沒說出去了,不知道為何這件事情還是被傳出去了。
婆婆責罵她心慈手軟,當即就責罵了趙姨娘一頓,趙姨娘次日就上吊死了。婆婆又讓她善後,可是她看著趙姨娘怎麼也閉不上的眼睛,她真的害怕,頭一回,她怕了這個侯府。
她於後宅中也聽過不少手段,卻頭一次真的看到死人,她怕得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