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灝就道:“你疼疼我吧。”
“咳咳,誰教你撒嬌的啊。”麗姝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鄭灝看了麗姝一眼:“還不是跟你學的,脾氣好的時候就灝哥哥喊個不停,我若是做什麼彆的事兒了,就連名帶姓一起喊。”
麗姝見他學自己,逗的她笑的前仰後合,但她也很通情達理的:“知道了,知道了。那我吃栗子吧,聞著就好香。”
“嗯,你想吃就吃吧。”鄭灝一般隻約束他自己,從來不要求彆人,這點倒是很好。
她一邊吃,一邊說起在廣陽侯府的見聞,說起今日見到林桃兒如何如何,她很有感觸:“有時候出身家世很重要,有時候我覺得也不一定很重要。我覺得她受歡迎是有原因的,我如果和她做妯娌,我反而覺得很好。”
鄭灝打量了麗姝一眼:“不是每個人都有你這樣的心胸的。”
彆看麗姝平日仿佛不好惹,大抵是因為她有很多愛,她娘親對她溺愛,父親對她很看重,家中祖父母也是大力栽培她,後來嫁到鄭家,就更不必說了。所以她有很多愛,很幸福,就不會和人針鋒相對,和譚氏都相處的很好。
但也看的出來,她是真的會欣賞彆人,即便這個人是她的對手,她也會看到彆人好的一麵,不會一味的憎恨。
所以說,她真的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啊。
鄭灝和她說起今日麵聖,見到皇上手上抱著的一隻貓兒,雪白色的皮毛一點兒純色也沒有,他好像上前也摸摸貓。
這話說的麗姝覺得他特彆可愛:“那你小心皇上看穿你,哼哼這小子覬覦我的貓咪。”
“哈哈,我給這貓兒寫了一首詩,皇上倒是挺喜歡的,有人說我是拍馬屁,無所不用其極,但我真的不是。”鄭灝強調了一下。
麗姝點了點他高挺的鼻子:“好啊你,當時那些大人們肯定想皇上不務正業,隻有你是喜歡小貓兒,可他們肯定想這個年輕人,前途無量啊。”
“你要怎麼無量呢?”鄭灝握住她的手,又小聲問起:“你小日子走了有三天了吧?”
麗姝臉一紅:“壞東西,我就知道你今兒為何這麼好的。”
正所謂鴛鴦帳裡暖芙蓉,自然是無限好風光。
另一邊也是如此,岑時晏要參加今年的鄉試,見林桃兒哼著哥兒,不由得道:“你怎麼這般高興?”
“高興是一天,不高興也是一天,我自然是要天天開心才好。隻怕是大嫂今日又要生氣了,我都不明白她做什麼成日都氣鼓鼓的,我見她的姐姐就帶著妯娌來了,人家關係可好了,鄭二奶奶還和大家說平日她們還在一起寫詩作賦呢。”林桃兒想想都覺得很羨慕。
岑時晏一手執書一邊道:“她怎麼能和狀元夫人比,人家是上京聞名的才女,據說深明大義,賢德不凡。我聽說鄭狀元的親弟弟身體一直都不好,多虧這位嫂嫂照顧,你呀,再等我幾年,我們就離開這兒了。”
林桃兒知曉岑時晏是要報仇雪恨的,她無比讚同,但現在沒有實力,就是知道真相也是沒用的。
……
轉眼已經到了九月,是祈哥兒抓周的日子,麗姝的娘家親戚還有鄭家姻親幾乎都過來了,劉老太爺和劉太夫人倆人都來了。
劉太夫人悄悄的和麗姝道:“你送去那十個瓜你祖父都吃完了,還意猶未儘呢。”
“也不止是祖父,還有我們大爺的先生也說吃著好,我找岑家二奶奶要了籽兒,等明年豐收的時候,祖父想吃多少都成。”麗姝扶著祖母坐下。
劉太夫人直誇麗姝有孝心。
今兒祈哥兒也正式和大家見麵了,平時因為覺著他小,總是讓他在家,現下大家見祈哥兒不過才一歲,睜著圓圓的大眼睛,一個人還能拿筷子吃櫻桃吐籽兒,把大家稀罕的不行。
“特彆愛乾淨,所以不用手拿,學會用筷子了。這幅小筷子特地為他打的,給他專門使的。”麗姝吐槽兒子太像他爹的性格了,但這麼小會用筷子,當然是隨了她。
“大姨,四姨,五姨。”祈哥兒聽麗姝介紹,一個個的喊,喊完又被麗姝放在小木馬上,他就一個人翹著小木馬玩兒。
麗嘉和麗柔雖然不對付,但都道:“這孩子真乖。”
隻有麗貞,以前嘲笑麗姝成婚肚子無所出,現下岑時放不在家,她就是個好人也沒辦法生孩子,她又覺得自己不該過來,讓麗姝嘲笑。
麗姝是有仇當場報,上次她也回敬過去了,哪裡會管麗貞有沒有孩子的事情?你若能乾,就是沒孩子還是能穩穩當當的過一輩子,你若不能乾就是子孫很多,也未必能享福。
抓周正式開始時,桌上擺著文房四寶、胭脂針線,小弓箭,玉佩,金算盤等等,大家都等小壽星出來。
祈哥兒被放到桌上的時候,他見周圍圍著的人,居然視若無睹,見到花花綠綠拿來湊數的小藤球,他居然徑直跑到那兒拿藤球。
麗姝倒是小秘密的:“看來祈哥兒以後擅長蹴鞠了。”
哪裡知曉祈哥兒拿了小藤球就是送給麗柔懷裡的小表哥的,連吳玄鶴都道:“祈哥兒這麼小就知道什麼叫孔融讓梨了。”
孩子們哪裡知道這些,他隻知道亮晶晶的東西好看就很喜歡,麗姝想。
隻見祈哥兒拿了金算盤在手裡,搖了兩下又放下,拿了一盒胭脂遞給麗姝,最後才拿了毛筆,眾人才鬆了一口氣。
鄭夫人給孫子辦的抓周宴很盛大,倒不是說請了多少人,而是筵席辦的很盛大,全部都是頭等的桌麵,伴手禮也給的非常豐富。
先是喜茶喜蛋還有喜糖喜餅四樣裝一個紅色禮盒上,再有特彆在南北鋪定製的小孩子用的澡豆香胰子香膏一小盒,還有杯碟一對,上麵放的是金勺子,寓意含著金湯匙出生。還有在九如齋定的上等的糖,每個人都是得了一罐。
家裡有同年小孩子的,如麗柔還多得了一套小手帕小圍兜,那些花紋據說是找繡娘特地繡的,分外可愛。
這個伴手禮也是獨此一份了,徐夫人對麗貞道:“當初娘要是早點下手,這樁好姻緣就是你的了。你看看同樣是做婆婆,鄭夫人也太好了,麗姝什麼都不用做,就過的這樣幸福。”
“娘,您還說這種話做什麼,萬一被人聽到了呢。”麗貞很怕岑夫人派過來跟著她的嬤嬤聽到了。
徐夫人提起這個親家就恨的牙癢癢,但女兒又在人家手上,她自是不敢說什麼。
但比起麗貞的忍氣吞聲,麗嘉的境況翻轉,宋大人致仕,劉家卻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姻親故舊很是龐大。
回程時,麗嘉還對宋明霽道:“你看鄭家送的伴手禮都不同,到底是滎陽鄭氏,若是在唐朝,更是地位尊崇啊。”
宋明霽笑著:“是啊,三妹夫如今在翰林院,不過三年就升為左中允,皇上前幾日親自召對,據說龍顏大悅,真是簡在帝心啊。”
麗嘉頷首,她現在管家沒人敢說什麼了,她娘家得力,宋家老虔婆也得服軟,她不服軟,公公也會讓她放權。
隻盼著爹爹一直仕途通達才好。
麗姝卻知曉很難了,等祈哥兒的周歲宴之後,聽聞聖上派了監察禦史到黃河沿岸去查新修的河道。
蕭昀雖然喜歡麗姝,但對麗姝身邊的人都沒什麼感覺,尤其是劉承旭,他讓人拉攏他,他竟然完全不接招,反而為東宮說話,認為東宮是正子嫡孫,這就觸了他的逆鱗了。
再有劉承旭這次修新河,因為清廉,也不和河道上下的衙門同流合汙,不少人已經看他不順眼了。
因此派去的禦史上言道新河漂損嚴重,還沉了幾艘大船雲雲,禦史說的倒是事實,但河道上怎麼可能沒有船翻的危險呢,風急了,船都有可能會翻的。
但起哄架秧子的人不少,蕭昀的人,還有河道衙門的人,禦史道的人,幾乎都彈劾劉承旭。
劉承旭被工科給事中彈劾罷官,據傳他被罷官那日,大笑三聲:“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輿論對劉承旭很同情,劉家姐妹並同夫婿一起回娘家打探情況。
麗嘉則道:“父親這是怎麼了?三妹,四妹,你們可要幫幫爹爹打通關節才好,若是得罪了誰,最好是幫忙轉圜才行。”
“我聽說是爹在河道得罪了人,爹做官向來以直道行之,我倒是覺得這樣很好,雖說被罷了官,但功績總在,這樣的能臣遲早會被起複的。”麗姝心想爹為官這麼多年,不是不知道輕重的人,他若真的想疏通關係早就來信了。
就怕妥協了,爹官位是升了,可河道對老百姓不利啊。
麗柔也聽丁姨娘抱怨半天,說什麼小傅氏不會做人,隻一味聽從父親的,不勸阻爹爹,以至於得罪這麼多人雲雲。
“姨娘,爹做官這麼多年,何曾聽過太太的,我公公對你姑爺也說了,爹為官太過清廉,現下被聯合起來,可爹的功績在那兒。若論治河,若論刑名,誰比得上爹爹。”麗柔覺得姨娘因為私人恩怨把什麼都怪在小傅氏身上也不公平。
丁姨娘看著女兒道:“你變了。”
麗柔很是無奈。
丁姨娘母女的嫌隙麗姝當然不知曉,她隻是聽麗嘉絮叨了一遍又一遍,深覺得奇怪:“大姐姐,你也太焦急了一些吧,就算爹爹不再起複,在家養老也沒什麼啊!難道這樣我們就不認爹爹了?”
“爹爹的仕途當然最重要,位極人臣才是爹爹應該做的,如今三妹夫正好在內閣,好歹也幫著在元輔麵前遞一句話啊?”麗嘉真是急的很。
麗姝冷冷的道:“一品官的去留怎麼是我們隨意能夠擺布的,如今我們該等爹爹回來再作區處,而非是你在這裡胡亂出主意。我知道你是想爹爹繼續做大官,你也能夠在宋家威風,但爹爹堅持不妥協,脊梁這般硬,我們做兒女的豈能拖後腿。”
“你——”麗嘉臉漲的通紅,她其實被麗姝的話一語中的。
“你這般說話,隻能說明你才怕事,故而不願意為爹疏通關係,等爹爹回來,你汙蔑我的話,我會如數告訴爹爹。”
麗嘉撂下這話,心裡忍不住對劉承旭也埋怨起來,爹爹也真是的,一點兒為官之道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