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吃了一杯杏仁酪,岑時放道:“老泰山這次是真的準備退下了,太子那邊表示知悉了,如今急流勇退雖然急了一些,也未嘗不是好事。”
麗貞皺眉:“我爹之前就已經有了退意,沒想到現下真的這麼快就退下了。”
“和太子結親了,當然怕皇上猜忌,退下來才是好事。”岑時放解釋道。
“那我們劉家……”
彆說什麼世家不世家,沒有子弟做官,就是世家也照樣被欺負,就像吳家一樣,她劉麗貞為何還能夠在廣陽侯府穩坐這個侯夫人的位置,儘管她也不是沒有錯,就是因為她出自荊湖劉家。
岑時放身材魁梧健壯,素來畏熱,這屋裡的地龍燒的太旺了,他把外衫退了去,隻留一層單薄的棉衣,麗貞怕他冷,又要遞衣裳過去,被岑時放揮開。
麗貞頓了一下,岑時放則想起劉家,不由得道:“你叔父的官一向做的大,你父親即便退下也沒什麼,總有撐起門戶之人。”
提起叔父,麗貞也是滿肚子的話要說:“我叔父這個人做官很認死理,如今賦閒在家數月,還不知曉如何呢?”
岑時放道:“我聽說你三姐夫問過他,他倒是沒什麼想法,想休息一段時日。但我想以你三姐夫如今任吏部侍郎,恐怕也會替他爭取的。”
“是啊,三姐夫也非泛泛之輩,不過十年時日就已經成了部堂級彆的官員了。”麗貞眨了眨眼。
岑時放眼裡也有一種看不透的情緒,他作為東宮伴讀,非常了解東宮的心思。
若是沒見著麵還好,若是見著麵了,還那麼驚豔的人物,得不到就更忘不掉,都是男人誰不懂這些呢。
興許這樣,鄭灝日後前途未卜,當然奪人妻子這種事情還做不出來,但是想私會看看這也很正常,如果東宮日後成為皇帝,隻要他表現出對臣下妻子的青睞,就會有人如狼似虎的替他辦事。
這話他沒說出口,但麗貞也未嘗不知道。
也就是因為她知道,這才是她對麗姝客氣的原因,否則以她侯夫人的身份,被麗姝打過,她怎麼咽的下那口氣。
夫妻二人難得想到一起去了,麗貞放下杯盞,又道:“我聽說你二弟補了萊陽通判?據說是三姐夫幫的忙。”
這個鄭灝真是和他不對付,明明她們才是連襟,鄭灝幫岑時晏卻不顧忌他。
當然,岑時放也不是很小肚雞腸的人,隻是道:“萊陽通判不過六品,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外放的官員不知道要熬多久才能熬上來呢。你也不必對三姐夫心懷怨懟,畢竟他是二弟的座師,提拔一把也是應該的。”
麗貞強笑:“是啊。”
她現在哪裡擔心岑時晏和林桃兒啊,早就被趕出去的喪家之犬,庶子之流,還真以為中個進士就能在家耀武揚威了啊!
就在吳玄鶴和麗柔上京時,劉家為她們夫妻接風,這是劉承旭提議的,他認為越是在親家倒黴的時候,越應該以禮相待,而非排斥於人,狗眼看人低。
麗姝這邊當然也接到娘家的消息,鄭灝肯定是要去的,因為他和吳玄鶴還是親戚關係,以前兩家走動也是很頻繁的。
“指不定日後咱們倆也會如此起起落落呢,我爹當年也是起起落落,現下咱們去,就挺好的。”麗姝笑道。
鄭灝卻看向麗姝道:“雖然世事無常,但我打定主意,絕對不會讓你落的,你就放心吧。”
麗姝看向他:“我總覺得你這次從家裡回來,整個人都變霸氣了很多,以前你還怕你不成了我不要你呢。”
“就是因為你確定開始真的喜歡上我了,事事為我著想,所以我就打定主意,既要讓我的仕途順暢,又要讓你妻憑夫貴,從此以後沒有人能夠欺負你。”鄭灝出自世代仕宦之家,當然清楚人一旦沒有官身相護,就很容易被人欺負,見人就跪。
夫妻二人相攜而去,沒想到在門口遇到了麗貞,麗姝略微睜大眼雙眼,麗貞剛有了身子,本可以不來,上次麗婉那裡她也沒來,沒想到她今日不僅來了,居然還盛裝打扮,不知怎麼,麗姝想到了什麼。
鄭灝見麗姝不知在思考什麼,還拉了她一把,“怎麼了?還不進去。”
“沒怎麼,修羅場唄。”麗姝若有所思。
鄭灝不解,這修羅場是佛家語,指的是修羅之間的死鬥坑,人們通常用“修羅場”來形容慘烈的戰場。今日是大雪過後難得的晴日,又是自家人吃酒,什麼修羅場啊,話本子看多了估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