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了,到底上了年紀,麗婉頗有些睡不著覺。
昨日三妹妹榮封縣主,那個場麵熱鬨她想起來愈發覺得羨慕甚至是嫉妒,可這些也是她嫉妒不來的。
人就是有天生好命這樣的說法,想她麗婉這輩子因為行二,早早的就定下曾家這門親事。偏偏子嗣不爭氣,丈夫花心,她兒子還比不得一個小娘養的。
她三妹妹今年也不過三十幾歲,長子中了秀才,明年參加鄉試,次子則是大皇子的伴讀,丈夫又入閣了。
但這樣也好,如今她有了這個妹子,倒是有了倚仗。
“定哥兒在揚州書讀的如何啊?”麗婉問著身邊的管事娘子,這也是她曾經的陪嫁丫鬟玉茗。
玉茗道:“還能如何,自然是很不錯了。那裡是他外祖家,您也是知道的,顏家對顏姨娘未必上心,可對定少爺卻是上心的很。”
麗婉冷嗤一聲:“還不是打著我劉家的幌子,曾家這些年已經是落魄了,大伯父致仕,我們二房一直從商,三房的小叔子也去了。他也就在揚州那樣的地方,充充款兒了,我們荊湖劉氏,先有娘娘在,我的兄弟書瑞是翰林院翰林,四弟書麟又是錦衣衛,我們家還有位娘娘在宮中。要不然他一個庶子,何來什麼體麵?”
玉茗陪笑:“怎麼不是呢。”說完她又轉了轉手裡的鐲子,顏家送了不少好東西給她,玉茗雖然收了,但也未必幫忙說好話。
故而,她還道:“他以為自己是岑時晏呢。”
麗婉更是不屑:“岑時晏還算是有良心,那個兔崽子他有嗎?再者,廣陽侯府的岑時放至少是個人才,可惜我的昕哥兒卻是不如的。”
想到這裡,麗婉又多苦澀。
玉茗感歎一聲,無論如何,麗婉對她這個身邊人倒是很不錯。因此,玉茗雖然也收顏家的銀錢,但心還是向著麗婉的,這一點就是麗嘉不如麗婉多。
前些年寶珠開臉做了通房,雖然無一子半女,但待遇也優厚,對麗婉也很是忠心。
“太太,不管如何,這些年您積德行善,也是有目共睹的。”玉茗替麗婉披上一件衣裳。
麗婉擺手,心道自己這些年雖然看起來慈眉善目了一些,但小傅氏和麗姝是何等精明之人。當年,她為了替哥哥找一門好親事,不惜自曝家醜,讓劉家同意娶曾盈秀,時過境遷,曾盈秀雖然在劉家長媳也做的很好,但是當初她算計劉家,人家心裡也是有數的。
更何況,她並非小傅氏親生女兒,平日雖然走動的親近,但就未必真的親近。人家隻是不願意多和她計較罷了!畢竟,小傅氏嫡親的女兒麗姝可是要什麼有什麼。
她這一夜睡的並不踏實,早上起來,女兒嫻姐兒捧著一束紅梅進來,小臉兒跑的紅撲撲。
見了女兒,麗婉心情不錯:“怎麼這般早就過來了,昨兒從你姨母那裡回來,我見你睡的沉,隻讓婆子背著你去,沒有喊醒你,哪曾想,你這般早就過來了。”
“娘,我這不是想
早些過來您這裡給您請安嗎?”嫻姐兒笑嘻嘻的。
“小油嘴,你這是想你三姨母送的那對翠玉嵌珠寶的鈿花吧?放心,給你留著呢。你三姨母素來十分大方,她又沒女兒,倒是讓你沾光了。”麗婉笑。
被看破了心思,嫻姐兒也不害羞,反而道:“三姨母如今封了縣主,據說都是三姨夫之故,自古夫榮妻貴,女兒沾沾喜氣不也是很好。”
麗婉點頭:“正是如此,是了,你哥哥那兒也得勸著些。他可不能爛泥扶不上牆,若他似你這般好讀書,我也就沒心操了。”
嫻姐兒當然知曉自家處境,父親從商,雖然捐了個什麼官,但花了二十萬兩報效朝廷,這筆銀子也不算是小數目,但這並非長久之計。
就像姨夫甲科出身,世家子弟,又兼很會做官,如今入閣,位極人臣,這可不是那些捐官能夠做到的。因此父親很重視會讀書的庶兄,偏偏她親生的兄弟昕哥兒人倒是不錯,可誌大才疏像極了他嫡親的舅舅。
偏偏還沒劉大舅命好,至少外祖父一直是高官,大舅舅是京中有名的衙內,娶妻也是曾家工部尚書的女兒。
嫻姐兒聽她娘這般說,隻好道:“您平日太疼哥哥,這讀書哪能不辛苦,不辛苦怎麼能讀好書呢?您若是真的要他好讀書,頭一個,就是約束他。”
“去,你還怪我了。你看你鄭大表哥,人家讀書時,可沒有這般,人家是自願要讀書的。這天底下也不是個個都會讀書的,這東西還要天賦。”麗婉不自覺的幫自己辯護著。
嫻姐兒想起鄭大表哥臉色微紅,但她知曉自己和表兄是絕對不可能的,雖然是姨表親,但曾家現在落寞了,早已不是曾家比劉家強的時候,她和母親一樣,很識時務。
但她轉而又道:“娘,馬上是外祖父六十大壽,大哥恐怕也是要入京慶祝的,因為這個時候剛好是顏姨娘的忌日。”
“瞧,他想對付我,想壓過我的昕哥兒,你爹卻好意思讓他去給我爹拜壽。”麗婉當初對顏姨娘動了殺心,也是因為曾雲熙一幅顏姨娘若是生了孩子,讓劉家如何的嘴臉,刺激的她覺得此人斷然留不得。
後來,麗婉非常後悔因為自己一時仁慈,讓那個孩子留下來了,曾家的家產平白要分給他一半不說,日後她和兒子還很有可能看他的臉色過活,甚至他們劉家還要給他利用。
憑什麼啊?
麗婉沉吟片刻:“你外祖父的壽禮,你也要做些針線活送去,不要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