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露重,中原彌生和五條悟穿過夜霧茫茫的森林,來到他和夏油傑上次投宿的那家旅店。
晚春並非徒步旺季,他們是今晚唯一一對客人,老板已經睡下了,聽見門鈴才匆匆起床,給二人辦理入住手續。
老板睡眼惺忪地說:“二位吃晚飯了嗎?套房是附贈三餐服務的,需要的話我現在就去準備,半小時內能做好。”
中原彌生二刷劇情點,無論身體還是心靈都無比疲倦,隻想隨便吃點東西就回房休息。
五條悟也抱有同樣的想法:“不用麻煩你了,我們自己煮泡麵。”
“好的。廚房的一切東西二位都可以隨意使用,櫥櫃裡有速食杯麵,冰箱裡還有蔬菜和水果。”
中原彌生和五條悟來到廚房,五條悟取出鋁鍋燒水,又打開櫥櫃,看到了摞成一堆的杯麵。
“你想吃哪一種?”他問。
“隨你。”
中原彌生說著,拉開冰箱。老板確實準備了許多食材,冰箱裡甚至有熏魚和自釀的米酒。
中原彌生找到黃瓜、生菜和甜玉米粒,決定再做一道沙拉。他取出砧板和廚刀,放在流理台上。
中原彌生舉起廚刀,刀刃閃過一道寒光,讓五條悟心中一涼。
他像突然被人附身似的,鬼使神差地走到中原彌生旁邊,想接過那把刀:“我切菜,你去煮麵。”
中原彌生大惑不解,以為五條悟懷疑自己的廚藝:“我會做沙拉,不用你幫忙。”
五條悟沒說話,倔強地抓住了刀柄,大有死皮賴臉的征兆。
中原彌生茫然但無奈,隻好把刀交給他。
實際上,五條悟自己也一頭霧水。直到接過廚刀,他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剛才的行為莫名其妙極了。
五條悟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目睹中原彌生拿刀的時候,他腦中閃過了一個從未見過的畫麵。
他看見一顆子彈劃過夜空,擊中了中原彌生的胸膛。他胸前鮮血飛濺,綻出一朵赤紅的血花。
五條悟十分確定,這隻是他的幻覺。但那一幕實在是太真實了,即使閉上眼睛,他都能想起中原彌生蒼白的臉頰,還有他沾著斑斑血跡的嘴唇。
為什麼他會出現這樣的幻覺?
五條悟愁眉苦臉,切黃瓜的力道都不由自主地變大了,在砧板上留下幾道劃痕。
他心煩意亂,抬起眼,偷偷看向中原彌生。
被禁止使用刀具後,中原彌生就接手了五條悟的工作,去煮麵了。他站在熱霧嫋嫋的鋁鍋旁邊,慢吞吞地攪動拉麵,不時看一看計時器。
中原彌生垂著頭,鬢角一縷紅發垂落下來,輕微搖晃著,讓人不由自主地想幫他撣到耳後。
“滴——”
計時器發出刺耳的提示音,五條悟回過神,連忙移開目光。
泡麵煮好了,中原彌生關閉燃氣爐,準備把鋁鍋端下來。然而,鋁鍋的把手沒有隔熱層,在火焰的灼燒
下,鋁鍋的溫度接近一百度,強行端起來恐怕能掉一層皮。
五條悟見狀,翻箱倒櫃地尋找隔熱手套。
中原彌生提議說:“不用找手套了,你可以展開無下限術式,把它端到餐桌上。”
五條悟不可思議地看著中原彌生,仿佛他講了一個非常地獄的冷笑話。
“無下限?”他重複道。
“嗯。”中原彌生忽然有些猶豫了,不確定地問,“無下限的效果應該和隔熱手套差不多吧?”
五條悟皺起鼻子,做了個鬼臉。
“無下限會損耗大腦,而且不可複原,所以我很少使用這個術式。如果大腦皮層被大量損耗,我會變成笨蛋的。”他解釋道。
消耗大腦?
中原彌生回想著伊藤輝彥的資料,他十分確定,資料上並沒有“無下限會損傷大腦”的相關記載。
中原彌生很快猜到原因。
六眼,以及六眼衍生出的「無下限」,是五條家的底牌。
無下限的原理一向對外保密,不會輕易向外人泄露。包括術式的致命弱點,也隻有和五條悟關係親近的人才知道,高層並不清楚。
如果將這個情報告訴伊藤輝彥,伊藤輝彥大概會十分驚喜。
中原彌生陷入沉思時,五條悟絲毫沒有弱點暴露的自覺,他從櫥櫃深處抽出一副隔熱手套,高興地說:“找到了!”
二人在餐廳吃完簡便的晚飯,中原彌生放下筷子後,五條悟自然地站起身,將餐具收拾好,主動去廚房洗碗了。
中原彌生驚訝地看著他,心想,自己對這名NPC的認知似乎有些偏差。
五條悟雖然缺點很多,但並不是那種毫無長處的傲慢大少爺。正好相反,他性格還不錯,也挺細心的。
既然五條悟主動洗碗,那他也不能閒著。
中原彌生返回房間,從壁櫥內拖出兩套床褥,不太熟練地嘗試鋪床。
考慮到五條悟負一百的好感值,他特意在兩張床褥之間留了兩米的間距,防止自己晚上翻身踢到五條悟,導致他們半夜真人快打。
中原彌生還是放心不下夏油傑,鋪好床褥後,他打開手機,在通訊錄裡找到夏油傑的手機號碼,給他發短信。
中原彌生:[夏油同學,任務完成了嗎?]
夏油傑很快回複:[完成了,半小時前剛回學校。你呢,一切順利嗎?]
中原彌生鬆了口氣。
中原彌生:[嗯,明天早上就能回去了。]
夏油傑:[你們派人送到高專的兩個女孩,硝子已經幫她們療傷了,目前一切無礙。我、硝子和夜蛾老師正在和她們聊天。]
夏油傑發來了一張圖片。
枷場姐妹正躺在醫務室的病床上,家入硝子在旁邊比著V字手,夜蛾正道則努力躲避鏡頭。
夏油傑:[聽說你們執行任務的地點在山區?那邊沒有旅館吧,晚上該住在哪裡?]
中原彌生給房間
拍了一張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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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收到這張照片後,對麵短暫地沉默了,隻能看到屏幕上端不斷閃現“正在輸入中……”幾個字。
片刻後,夏油傑才發來一條短信:[這是民宿的二樓嗎?]
中原彌生:[嗯。]
夏油傑:[從一樓通往二樓的樓梯,倒數第三級台階是不是有點鬆動了?]
中原彌生從未注意到這個細節,他心裡一緊,立即站起身,朝樓梯跑去。
他在樓梯上遇到了準備回房間洗澡的五條悟,五條悟見他慌慌忙忙,問道:“怎麼了,為什麼跑得那麼快?”
中原彌生從他身旁跑過,頭也不回地說:“檢查樓梯。”
五條悟:“?”
中原彌生數著樓梯的數量,一級一級踩過去。果然,當他走到倒數第三級台階,腳下的木地板輕微地晃了一下,發出“嘎吱”的聲音。
正如夏油傑所說,這一級台階是鬆動的。
中原彌生打開手機,他猶豫良久,最終還是決定撒謊。
中原彌生:[沒有。]
夏油傑:[這樣啊……真奇怪,我總覺得這家旅館的場景很熟悉,好像以前去過。可能記錯了。]
中原彌生百慮攢心,沒有繼續回複。
雖然已經記不清了,但夏油傑的記憶裡,還保留著存檔前的記憶。
這是bug嗎?又或者,夏油傑和《心跳文學部》的莫妮卡一樣,是打破了第四麵牆的特殊角色?
不論前者還是後者,對他而言都絕不是好消息。
回去之後,必須找個合適的機會,試探一下夏油傑還記得多少。
中原彌生愁眉不展地返回房間。
五條悟已經去洗澡了,浴室中飄出淡淡的蒸汽,散發出沐浴液的香氣。
中原彌生懶得換睡衣了,他穿著衛衣倒在床上,一聲不響地想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