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為時已晚。安插眼線並非易事,中原彌生又和五條悟私交甚好,這時候再換人,沉沒成本太大了。
伊藤輝彥隻能認栽。
他冷著臉把鑰匙丟給部下,轉身離去,隻拋下一句話:“我先走了。把他拿走的咒具登記在案,今天內將文件交給北小路大人。”
“是。”戴金屬麵具的高層向他鞠躬。
伊藤輝彥走後,中原彌生問那名高層:“這件咒具有名字嗎?”
“有的。一級咒具‘無影鉾’,非常出名,和特級咒具‘天逆鉾’同根同源,由同一個咒術師打造。”那名高層看向中原彌生的眼神頗為豔羨,他說,“我記得,一年前曾有人在橫濱黑市求購無影鉾,出價差不多一億呢。”
中原彌生收回咒力,無影鉾的金光立時消失了,落在他掌中,又變回了口哨琴的大小。
他將無影鉾握在手中,問
:“我可以走了嗎?”
“可以。”那名高層回答,指著身後一扇沉重的鐵門,“通過那扇門,你會被送到總監部外。”
中原彌生依言照做,推開門的刹那,他感受到了一陣濕潤的、散發著青草香味的風,出現在天守閣外。
“中原前輩!你終於出來啦!”加茂弘樹等候多時,迎上前,“挑好咒具了嗎?可以給我看看嗎?”
中原彌生張開手掌,將無影鉾遞給他。
這件咒具確實赫赫有名,加茂弘樹一看到那支金屬管,就驚奇地說:“無影鉾?原來它在總監部的咒具庫裡呀。”
加茂弘樹將無影鉾還給中原彌生:“既然結束了,我們去本家吧?”
“嗯。”
中原彌生看了一眼身後宏偉的天守閣,跟在加茂弘樹身後,走向停在草坪上的轎車。
他們原路返回,經過草長鶯飛的原野,回到那條隧道。這一次,管家沒有輕聲念咒,車輛離開黑漆漆隧道後,他們就重返市中心了。
中原彌生回頭望去,那片綠草如茵的原野已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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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茂本家位於京都市郊,半小時後,這輛車終於穿過林間的公路,駛向那座壯麗的莊園。
加茂弘樹和中原彌生走進宅院,幾名仆從正好捧著剛漿洗好的和服路過,加茂弘樹攔住他們。
他問:“家主大人在哪裡,辦公室嗎?”
其中一人搖頭:“不。我剛才去辦公室送茶水了,沒看見家主大人。”
“真奇怪,他怎麼會不在辦公室呢?”加茂弘樹苦惱地自言自語,“去問問四哥好了,他一定知道。”
加茂弘樹說著,拉起中原彌生的衣袖,穿過中庭,朝另一側的書房跑去。
書房內,幾名加茂的族人正在練習書法,抄錄佛經。他們也是十七八歲的年紀,和加茂弘樹同齡。
加茂弘樹大喊:“四哥,你看見家主大人了嗎?”
他們從宣紙中抬起頭,朝加茂弘樹友好地笑了笑。然而,看見中原彌生後,他們臉上的笑意登時消失了。
被加茂弘樹稱為“四哥”的少年小聲問:“你怎麼把他帶進來了?”
“是家主大人說的呀,他想見中原前輩。”
“‘前輩’?喂喂,你這家夥……”
他們的聲音突然低下去,中原彌生聽不清了。他隻能感覺到,加茂的少年們時不時看他一眼,目光絕對談不上友善。
五條悟說得不錯,禦三家的子嗣,確實非常排斥非術師出身的人。
加茂弘樹注意到了他們敵對的態度,拚命揮手製止,試圖緩解尷尬的氣氛:“四哥,你還沒回答我呢,家主大人到底去哪裡了?”
加茂弘樹並非嫡係子嗣,但他繼承了祖傳術式「赤血操術」,在家族裡也算舉足輕重。
由於加茂弘樹的袒護,那幾名少年隻好暫時摒棄他們的敵視心理,說:“家主去道場啦,弘樹。”
“謝謝!”加茂弘樹轉向中原彌生,小聲說,“前輩,我們走吧?”
中原彌生點點頭,二人一同穿過簷廊,走向道場。
就這樣折騰一路,中原彌生總算見到了加茂家主。
加茂家主是一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蓄牙刷胡,梳著一絲不苟的大背頭。
他身穿紫紺色中羽織,在道場外正襟危坐,等待兩名少年到來。
正如加茂弘樹所言,他額頭上有一道深褐色的疤痕。那是縫合線留下的痕跡,異常猙獰,皮肉凹凸不平,像一條纏在他頭上的蜈蚣。
加茂家主當年受的傷應該很嚴重,多半傷到了顱骨,才會留下如此嚴重的疤痕。
加茂家主朝中原彌生一笑:“你好,彌生。”
加茂弘樹曾說家主性格友善,但中原彌生親眼看到此人後,總覺得他有點虛偽,不似善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