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和京都高專的學生們告彆,搭乘新乾線返回東京。
夏油傑擔心中原彌生腿痛,幸而這場雨非常短暫,隻持續了半小時。他們還沒下車,外麵就放晴了。
到達東京時,已是早晨十點半,一行人說說笑笑地走進校園。
剛踏入學校,中原彌生就敏感地發現,相比兩天前,校區內的一些東西變得不一樣了。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擺在辦公樓前的七八捧白菊。
白菊是葬禮才會使用的花朵。
看到那些重重疊疊的潔白花瓣,中原彌生心裡一跳。在黑手黨,如果同僚意外死亡,他們也會在死者平時工作的地方擺一束白菊,內斂地表達悼念。
有人死了。
中原彌生對此非常確定,但觀察其他人的表情後,他猶豫再三,還是沒有將這個論斷說出口。
夏油傑等人顯然很少直麵同僚的死亡,還是讓他們自己察覺吧。
一行人穿過校區,朝教學樓和宿舍的方向走去。
半途中,他們碰到了教務部的幾名老師。夏油傑和灰原雄禮貌地向他們問好,他們則匆匆點頭,甚至沒有回答“早上好”,就提著文件箱離開了。
這幾名老師的服裝也和之前不同了。
咒術高專的教職工製服是通體黑色,但內搭可以自由選擇。中原彌生記得,幾乎每個老師都喜歡在製服裡穿白襯衫,有些人還會配上花色領帶,在單調的純黑中增加一點個性。
然而今天,這些人都不約而同地穿上了純黑的襯衫,領帶也是黑色,簡直像要直達葬禮現場。
沒錯,絕對有人死了。
中原彌生對自己的猜測愈發肯定。
家入硝子也是觀察力很強的類型,待老師走遠,她一邊將藏到身後的香煙塞回嘴裡,一邊說:“老師們是不是都換衣服了?”
中原彌生點頭,篤定地回答:“是的。”
“換衣服?”五條悟瞥向一名路過的輔助監督,他神經大條,並未發現他們的衣著有任何變化,“沒有啊,他們不是一年四季都穿同樣的黑色西裝嗎?”
中原彌生:“沒你的事了,玩去吧。”
五條悟:“……”
家入硝子也逐漸猜出了原因,斟詞酌句地說:“他們的衣服全都換成黑色,而且還人戴了領夾……可能要參加某些嚴肅的場合吧。”
這時,前方忽然傳來一串清脆的高跟鞋聲,冥冥從街角轉過來,笑微微地說:“我在幾十米外就聽見你們的聲音了。”
“冥小姐!”灰原雄驚訝道,“您怎麼來了?”
冥冥沒說話,隻是若有似無地微笑著。她依然是平時的裝束,不過把臉頰兩側垂落的劉海梳起來了,一絲不苟地紮成高馬尾。
“對了,硝子,我正在找你呢。”她拍了拍手,說,“有一具新的屍體到了,需要你查驗。夜蛾也在停屍房,你快點過去吧。”
家入硝子銜著香煙的嘴唇不甚明顯地顫
了一下。
她雖然不必出外勤,但需要配合總監部驗屍。每到咒靈目擊事件的高發期,她就會格外繁忙,每隔幾天就要解剖一具屍體,一點都不比其他人輕鬆。
她熄滅香煙:“好的,我明白了。”
說罷,家入硝子向其他人揮揮手,轉過身,快步朝醫務室走去。
夏油傑聞言,感覺有一塊巨石沉甸甸地壓在了心頭。
他忍不住問冥冥:“是誰去世了?”
“四年級的班主任,田中。”冥冥無意隱瞞,如實相告,“昨天半夜,他在祓除一級咒靈的途中,被另一隻咒靈咒殺,當成死亡。”
“……同時出現了兩隻咒靈?”
“是的。咒靈的目擊地點是池袋,你知道,從池袋到新宿,那片地區經常出現大量咒靈。晚上視野受限,非術師又多,就更危險了。”
“當時發生了什麼?”
“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總監部已派專員調查,大概中午就會公布報告。”冥冥拎起裙擺,也踏上鵝卵石小路,準備前往醫務室,“節哀順變。”
其他人都聽見了他們的對話,心情各不相同。
五條悟頗為平靜。
他出生禦三家,自幼就知道,咒術師是一群將生命置之度外的人,如果不做出獻上性命的準備,就無法成為合格的咒術師。
他經常聽說某位遠親死亡、父親的某個老友故去,從小到大,父母幾乎每年都要參加親友的葬禮。他很清楚,咒術師遲早會孤獨地死亡。
七海建人隱晦地皺了一下眉。他是一個可靠的年輕人,一向喜怒不形於色,讓人無法摸透他的心情。
灰原雄則恰好相反,他非常感性,儘管不認識四年級的班主任,卻還是真情實感地傷心了。
他垂著腦袋,憂鬱地說:“唉……沒想到我們不在東京的時候,竟然有老師去世了,真讓人難受……”
對於這個消息,中原彌生十分漠然。
隻是一名NPC的死亡罷了,相比之下,他更在意這件事是否會對夏油傑產生負麵的影響。
他看向夏油傑。
不同於另外四人,夏油傑認識田中老師。
夏油傑經常幫五條悟和家入硝子去辦公室交作業和報告,他見過田中老師,偶爾還和他攀談幾句。
聽到田中老師的名字,夏油傑心裡的巨石變得更沉重了。
中原彌生察言觀色,心情也變得低沉起來。
一年級上午沒課,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就返回宿舍了。
二年級還有一節社會課,他們來到教室,發現夜蛾正道在黑板上留下了“自習”的遒勁大字,筆觸極亂,顯然是在倉促之下寫完的。
五條悟等人難得聽話一次,沒有逃課,回到各自的座位。
夏油傑默不作聲地翻開一本筆記,他將書攤在桌上,不知是在看書,還是盯著字跡走神。
夏油傑低落的情緒引起了連帶效應,中原彌生沒有打破沉默,
而五條悟罕見地學會了讀懂空氣,也沉默不語。
教室內安靜得像期末考前的自習室,直到半小時後,三人的手機陸續傳出短信提示音,才恢複正常。
?花賜酒提醒您《五條同學總是自我攻略》第一時間在[]更新,記住[]?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灰原雄給他們發了短信:[前輩,你們上課結束了嗎?什麼時候回宿舍?]
五條悟總算找到了話題,說:“你們呢,收到灰原的短信了嗎?”
“嗯,收到了。”夏油傑話音剛落,課室內響起下課鈴聲,他便將筆記本收回抽屜內,“他好像在等我們回去。”
五條悟說:“我先給灰原發個短信,這家夥太奇怪了。”
五條悟:[找我們有事嗎?]
灰原雄:[不告訴你們。來我宿舍!]
“他不肯說,隻讓我們去他宿舍,神神秘秘的……”五條悟放下手機,提議道,“我們回去吧?順便看看灰原他們在賣什麼關子。”
夏油傑和中原彌生都沒有異議。
他們返回宿舍,放下各自的背包和旅行箱後,才來到二樓,走向灰原雄的房間。
灰原雄早就翹首以盼,朝他們揮手:“前輩!快過來!”七海建人站在他身後,無奈地環抱著雙臂,一副興致缺缺的神色。
夏油傑已整理好情緒,不再像之前那樣鬱結了。
他探尋地微笑著,問道:“那麼著急,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七海建人是知情的,他正想開口,就被灰原雄捂住了嘴巴。
灰原雄露出神秘莫測的表情,將門推開,說:“你們自己過去看看吧。”
東京高專允許學生改造宿舍,灰原雄就把原本的單人床搬走了,換成了上床下桌的款式。床上有一個巨大的宜家鯊魚玩偶,下方的書桌則被不透光的黑布遮了起來,嚴絲合縫。
灰原雄尷尬地咳嗽一聲,把鯊魚玩偶往裡麵塞了塞,拉開黑布。
“請進。”他換上嚴肅的表情,說。
原來,這裡被灰原雄布置成了洗照片的暗房。
暗房雖然狹小,但該有的設備一應俱全。黑布剛掀開,他們就聞到了顯影液的氣味,安全燈幽暗的光將宿舍染作橙紅色。*
一條細細的棉繩橫穿暗房,幾十張照片已被烘得半乾,用固定夾掛在細線上。
中原彌生粗略一看,原來是他們去鐮倉時拍的照片。
有盛放的櫻花和遼闊的海岸,還有灰原雄隨機抓拍的單人照,以及大家在高德院前的合影。灰原雄拍照技術很好,有幾張甚至可以充當商用明信片了。
灰原雄說:“我挑出最好看的照片洗出來了,合照每人都有一張——這是家入前輩的,請夏油前輩明天轉交給她。”
幾名少年擠進暗房,把不大的空間塞滿了。
中原彌生想仔細看一看其他照片,可是五條悟堵在他身後,他甚至難以轉身。
他隻能對五條悟說:“五條同學,往後退一點。”
五條悟寸步不讓。他神情緊張地盯著那些彩色的相紙,目光不斷遊移,
顯然在尋找某張特定的照片。
他找到了目標。
?本作者花賜酒提醒您《五條同學總是自我攻略》第一時間在.?更新最新章節,記住[]?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那張照片掛在角落,相比其他色彩絢麗的照片,顯得不太起眼。照片上,是並排坐在新乾線上的中原彌生和五條悟。
中原彌生睡著了,斜靠在五條悟肩上;五條悟則一動不動,任由他將自己當成靠枕,神情緊張。
這是他們前往京都時,灰原雄趁機拍下的照片。
五條悟擔心中原彌生看見,眼疾手快地伸出手,將照片摘下來,塞進衣袋中。
“那張照片是誰的?”夏油傑試圖製止,“我們都沒看見呢,你怎麼突然藏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