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傑說話時,中原彌生正不安地看著窗外的傾盆大雨。和夏油傑一樣,他也擔心自己會舊傷複發,影響行動。
中原彌生不想讓夏油傑擔心,立即整理表情,平靜地回答:“不痛,沒關係。”
五條悟看到中原彌生和夏油傑搭話,眉毛輕微地撇了一下,悶悶不樂地坐在一旁喝冰水。
灰原雄正坐在五條悟對麵,他很擅長讀空氣,發覺五條悟的表情有點不對勁,就悄悄避開目光,望向飯店門口。
這時,一名穿著加油站製服的男子正匆匆忙忙地跑進飯店避雨,他抖去肩上的雨水,走向角落的雙人桌。
灰原雄之所以注意到他,是因為此人肩上黏著一隻四級咒靈。
四級咒靈力量較弱,通常無法對非術師造成瞬間致死的傷害。四級咒靈隻會像寄生蟲一樣,趴在非術師身上汲取咒力和血肉,慢慢地吸乾他們的生命。
這個人麵色青白,顯然已經被咒靈附體許久了。
灰原雄見狀,朝其他人做了個手勢。夏油傑等人都安靜下來,順著他的手指,看向那名坐在角落的男人。
灰原雄輕聲問:“怎麼辦?”
夏油傑了然地點點頭,說:“交給我吧,我的術式最不顯眼。這裡畢竟是室內,謹慎為好。”
“嗯!我協助你。”灰原雄回答。
夏油傑示意他們不要說話,他將手搭在桌麵上,指縫中湧出幾縷黑色濃霧,一隻形似壁虎的三級咒靈從中爬出。
與此同時,灰原雄使用了術式「無量之圓」,在桌麵之下展開一個黑漆漆的圓形。而「無量之圓」的出口,則出現在那名食客身後。
灰原雄小聲說:“準備好了,夏油前輩。”
夏油傑將三級咒靈放在桌麵上,它吐了吐信子,扭身爬入洞口。
它的尾巴和後半身還在圓圈外,嘴和利爪則從「無量之圓」的另一端冒了出來。它伸出長長的前爪,抓住那隻四級咒靈,將它塞進嘴裡,吞掉了。
“結束。”
夏油傑低聲宣布道,他的咒靈和灰原雄的「無量之圓」同時消失了。
非術師看不到咒靈,即使被蠅頭附體,也隻能感覺到重量。因此,食客並未發現有人祓除了咒靈,隻覺得肩上的疼痛消失了,變得異常輕鬆。
他放下菜單,驚訝地活動著肩關節,感到不可思議。
中原彌生也有些困惑。
每次離校,他都能在路邊看到低級咒靈,學校內卻從未有咒靈現身,連最普遍的蠅頭都不曾見過。
難道高專內有某種屏障,可以防止咒靈入內嗎?
中原彌生非常好奇,就向夏油傑提問了。
“天元大人布置了結界術,咒術高專被結界包圍,咒靈無法入內。”夏油傑正收回環繞在指尖的黑霧,耐心回答,“正因如此,高專是日本本土最安全的地點。”
七海建人聽說過天元的事跡,難得地插話道:“結界術‘
帳’,也是因為天元大人的力量,才能夠成功阻礙非術師的視野。”
中原彌生在圖書館尋找借屍還魂的資料時,曾誤打誤撞見過“天元”這個名詞,對它印象頗深。
天元大人是個生存了上千年的咒術師,他雖然不參與祓除咒靈,卻地位崇高,做出了卓越的貢獻。
不過,書籍描述得並不清楚,隻蜻蜓點水地寫著“功勞卓著”幾個字。
如此說來,天元確實是個舉足輕重的角色。沒有他的協助,他們的任務就會難以執行,咒術師的存在也將公之於眾。
中原彌生想知道存活千年的人究竟是什麼模樣,追問:“天元住在學校裡?”
“嗯。你還記得我之前說過的忌庫嗎?”
中原彌生當然記得。忌庫位於後山附近,被長滿常春藤的高牆環繞,高牆之後,是一大片茂密的樹林。
“天元大人生活在高專地下,名叫‘薨星宮’的場所,離忌庫非常近。”夏油傑說。
“你見過天元嗎?”中原彌生又問。
夏油傑搖搖頭:“學生沒有進入薨星宮的權力,隻有校長和夜蛾老師見過他。”
中原彌生失望地輕歎一聲。
夏油傑回憶道:“去年五月,幾個高層急匆匆地趕到學校,說天元大人和星漿體同化的時間到了,要求進入薨星宮。夜蛾老師告訴我,他們記錯了時間,天元大人的同化日期應該在今年。”
“‘同化’和‘星漿體’是什麼意思?”灰原雄舉起手。
“不清楚。”夏油傑誠實地回答,“高層沒說,夜蛾老師也不肯解釋。”
中原彌生問:“所以,天元將在今年五月完成同化?”
“不一定。據說隻要是滿月之夜,就可以進行同化。”夏油傑撐著下巴,麵露思考之色,“提前或推遲一個月,都是有可能的。”
他們吃完午飯,雨勢才逐漸轉弱。五人都沒帶傘,幸而滂沱的暴雨已變得微如牛毛,即使冒雨出門也無所謂。
因為高層和自由職業咒術師的增援,他們的任務提前結束了。向日下部篤也確認後,他們回酒店收拾行李,乘地鐵前往橫濱車站。
五條悟依然緊跟在中原彌生身後,直到踏上返回東京的電車,他才終於恢複正常,不再緊張兮兮地四處張望。
一行人回到京都高專時,已是傍晚。
東京和橫濱毗鄰,暴雨在橫濱肆虐了一下午,東京自然也沒能逃過。
他們冒著大雨從電車站跑回學校,渾身濕漉漉地站在校門前,擦去身上的水滴。
灰原雄還要將手卷煙交給家入硝子,他以為她在校醫院,打電話詢問後,才得知今天沒有傷員被送進高專,家入硝子正在宿舍打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