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彌生也很心虛,但並未表現在臉上。他神色如常地端起蜂蜜刨冰,挖了一勺塞進嘴裡,向夏油傑告狀:“五條同學昨晚一直維持著無下限術式。”
“……一整夜?”
“千真萬確。”中原彌生毫不猶豫地回答,指著五條悟的臉,“他都有黑眼圈了。”
“喂——”五條悟大聲抗議,“你隻有告狀的時候愛說話是吧?”
五條悟的反應激烈得令人生疑,夏油傑看向五條悟,他雙眼下方確實有一對眼圈,是熬夜的證明。
夏油傑不禁皺起眉,難以置信地問:“你難道想持續展開無下限,直到我們返回學校嗎?”
五條悟正是這樣計劃的,隻不過被中原彌生態度強硬地製止了,才沒有得逞。
他苦悶地承認:“是的,但中原不肯答應,還強迫我終止術式。”
夏油傑剛想說話,天內理子和黑井美裡提著炸雲吞回來了。他們都不想破壞天內理子的好心情,默契地不再說話。
雖然中原彌生婉拒了炸雲吞,但黑井美裡拒絕他的拒絕,還是買了五份早餐。新鮮出鍋的炸雲吞金黃酥脆,配上甜辣蘸醬,味道非常不錯。
昨天晚上,五條悟向旅店老板谘詢了關丹市的景點。老板用磕磕巴巴的英文告訴他,關丹河沿岸風景優美,乘船觀光是一項不錯的選擇。關丹河途經紅樹林,可以看到日本少有的自然景觀。
五條悟瞄了中原彌生一眼,轉向天內理子,狀似不經意地說:“天內,你下午想去哪裡玩?”
天內理子搖搖頭:“沒想好。”
“乘船觀光怎麼樣?聽說關丹河沿途風景很好,還能觀賞紅樹林。”
聽見五條悟的話,中原彌生抬頭瞪了他一眼。按照中原彌生的計劃,五條悟應該躺在旅店裡昏睡一下午,補足昨晚的睡眠。
五條悟假裝沒看見中原彌生可以殺人的表情,繼續宣揚乘船觀光的諸多好處。
天內理子被五條悟說動了,表示讚成:“我也想去!”說罷,她看了看黑井美裡,又望向中原彌生和夏油傑,詢問他們的意見,“可以嗎?”
出於天元的命令以及人道主義精神,中原彌生不能也不會拒絕天內理子的要求,隻好同意了。一行人決定下午兩點打車前往市中心,在渡口乘坐遊船,沿河觀光。
中原彌生三人剛才決定最後一天返回東京,他們擔心提起同化一事會讓天內理子傷心,不知該如何開口。
三人用目光交流良久,最終,夏油傑接下了這個棘手的任務。他微笑著看向天內理子,說道:“理子,我們打算後天上午回東京,大概下午三點抵達高專。你覺得這樣如何?需要調整時間嗎?”
包括黑井美裡在內,四人的目光一齊投向天內理子,觀察她的表情。
出人意料地,天內理子神色平靜地點了點頭:“可以呀,那就後天回去吧,不用調整了。”
中原彌生端詳著天內理子的臉,這個比他還小一歲
的少女,大概早就接受了自己早夭的命運。
他抿了抿嘴唇,把想說的話吞進腹中。
天內理子吃完炸雲吞,將外賣盒扔進垃圾桶:“我想和朋友打個電話,你們先回去吧。”
雖然他們已經到達國外,高層難以通過手機確定他們的位置,但出於謹慎,中原彌生還是提醒道:“天內,不要用自己的號碼,用黑井小姐的手機。”
“知道啦。”
天內理子接過黑井美裡遞來的手機,端著玻璃碗,走向棕櫚樹下的沙灘椅。她靠在沙灘椅上,一邊吃刨冰,一邊輸入朋友的電話號碼。
對麵很快接通電話,中原彌生隱約能聽見天內理子清脆的嗓音,“猜猜我是誰”、“猜猜我在哪裡”,風中傳來了這樣的歡聲笑語。
她看起來很高興,自從電話接通,眼睛就彎成了一對月牙。說到有趣的話題時,不禁開懷大笑。
黑井美裡望著天內理子,輕聲說:“小姐非常依賴學校的朋友們。考慮到安全問題,她極少出門,隻能邀請朋友來家裡玩。我和她們見過麵,都是很善良的孩子。”
她沉默片刻,語氣頗為自責:“要不是因為我被詛咒師抓走,她一定想在朋友的陪伴下,度過最後的時光吧。”
中原彌生聞言,敏銳地抬起頭,瞥了夏油傑一眼。他心想,夏油傑心思細膩,一定會被黑井美裡低落的情緒感染。
中原彌生猜得不錯,聽見黑井美裡的話,夏油傑的心情也變得低沉了。他望著天內理子,眼神同情而悲憫、眉心卻蹙得很深,不知在想什麼。
中原彌生心裡拉響警鈴。他對這個表情PTSD,每次看到夏油傑露出這樣的神色,就心臟一抽。
中原彌生想找個話題引開夏油傑的注意力,他左顧右盼,目光停留在五條悟身上。
五條悟正在哢嚓哢嚓地吃刨冰,周圍紫外線強烈,他又失去了墨鏡,隻能將眼睛眯起來,像打盹的大貓。
中原彌生說道:“五條同學,你眯著眼睛是困了嗎?”
夏油傑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他看著五條悟,憂心地說:“快點去睡覺吧,你昨天一定很累了。下午出發的時候,我和彌生會叫醒你的。”
咒術高專的作息時間和其他高中不同,午休長達一個半小時,足以酣睡一覺。但五條悟討厭睡午覺,他的午休時光通常用於打遊戲或看漫畫,除非困得睜不開眼睛,才會小憩二十分鐘。
五條悟聽見二人的話,立即睜大雙眼:“不要,我一點都不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