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殺意非常敏感,如果麵具男動了殺心,他一定能察覺。
麵具男明明有不少動手的機會,但他卻並未動手,隻是安靜地站在一旁盯著中原彌生,還體貼地幫他調節變色玻璃的透明度、在他睡覺時為他披上衣服。
這家夥到底想做什麼?他冒險潛入黑手黨,就隻是為了觀察自己的行動嗎?
中原彌生百思不得其解之際,築山隼人走到他身旁,打斷了他的思緒。
築山隼人指著羽織,問道:“準乾部,這件衣服該怎麼處理?”
中原彌生揉了揉太陽穴,疲倦地說:“掛進休息室的衣櫥。”
“是。”築山隼人將那件羽織折疊整齊,搭在手臂上。
他正準備前往休息室,卻不經意地瞥見了桌麵上的台曆,並眼尖地發現,
中原彌生用紅筆將下周一標了出來。
築山隼人停下腳步:“準乾部,那個標記是什麼意思,您明天有其他安排嗎?”
下周一,正是中原彌生去佛教高等專門學校麵試的日子。
中原彌生拿起台曆,盯著紙麵上鮮紅的三角形,回答道:“嗯,明天下午要去東京。”說罷,他又一字一句地強調,“我自己去。”
築山隼人聞言有點失落,他本以為中原彌生會允許自己隨侍左右,沒想到他又要獨自出行。
築山隼人酸溜溜地想,中原彌生最近總是藏著掖著,擁有了許多不能告訴自己的小秘密。
他微不可見地撇了撇嘴角,小聲說:“好的。明天我會給通知司機,讓他送您去東京。”
築山隼人掩飾得不錯,然而,他的上司心思格外敏銳。
中原彌生一眼就看穿了築山隼人的心理活動,他遲疑片刻,解釋道:“是升學考試。”
中原彌生願意主動告知行程,築山隼人臉上的陰霾也一掃而空:“真的嗎?你報考了哪所學校?什麼時候開學呀?”
他問個不停,中原彌生有點後悔了。
.
翌日下午。
中原彌生坐在辦公室裡,將手機放在麵前,緊盯著黑漆漆的屏幕。他無意識地用鋼筆敲擊桌麵,發出有規律的咚咚聲。
上次通話時,自稱招生負責人的男子告訴中原彌生,考試當天,他們會提前告知麵試地點。
然而,直到下午一點半,中原彌生依然沒接到對方的電話。
隻能主動打電話了。
現在是午休時間,築山隼人外出吃午飯,辦公室內隻有中原彌生一個人。
中原彌生沉痛地撐著額角,他猶豫再三、屢次打開手機又關閉,躊躇了至少十分鐘,才摁下撥號鍵。
中原彌生以壯士斷腕般的果決,將手機舉到耳邊。
幾聲“嘟嘟”的鳴響後,電話被接通了。
中原彌生沉默不語,等對方先說話。可惜,接電話的人比他更擅於忍耐,對麵一直保持寂靜,僅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中原彌生有些不耐煩了,隻好不情願地自我介紹:“你好,我是填報貴校的學生。”
“啊、哦……原來是這樣,他們確實和我說過這件事……”
接電話的人和上次不是同一個,此人說話聲音很輕微,語氣也有些拖泥帶水。
中原彌生在心裡暗自估計對方的年齡和性格,此人大概不到二十歲,性格頗為軟弱。
那個人吐字含糊地自言自語了幾句,又說:“抱歉,我暫時沒接到通知,請等我幾分鐘,我問一下老師……”
老師?
中原彌生抓住了對方的用詞。他心想,這個人應該不是教師,多半是後勤人員或學生。根據對方年輕的嗓音,後者可能性更大。
讓學生接聽報考者的谘詢電話,看來管理者對招生並不上心。
中原彌生等待了五分鐘,對麵才響起聽筒被拾起的聲音,接電話的人換成了上次那名嗓音悶悶的男子。
“是中原林同學嗎?”那個人問道。
“是的。”中原彌生回答,“你還沒有告訴我考試地點。”
中原彌生出乎意料的來電讓對方十分苦惱,他沉吟片刻,才說:“不好意思,我忘記了。我們最近工作忙碌,實在顧不上你……”
中原彌生眸光一閃:“老生已經開學了?”
這個問題猝不及防,對方下意識地說出了實話:“是的,開學了。”
中原彌生瞥了一眼台曆。現在是三月上旬,大多數學校都在放春假,這時候開學的高中少之又少。
對這所學校的了解越深入,他就越覺得它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