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蔻:餓虎撲食.gif
一點紅:“…………”
一點紅頭一回乾這種照顧人的活兒,一時之間真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他看看自己空蕩蕩的手,再看看背過身子窸窸窣窣吃東西的秦蔻,又看看自己的手……眼裡非常少見地閃過一絲茫然。
……是我做得不好?
秦蔻才不理他,秦蔻自己吃自己的!
然後就把整整一碗粥都吃光了,又扭了個身子,把空碗還給了一點紅。
一點紅:“…………”
他默默地把那個碗接過去了。
秦蔻軟綿綿地往後一倒,倒在床頭的軟靠上,一點紅端著碗,順手幫她撚了撚被子,啞聲道:“你歇息吧。”
秦蔻不接話,反而說:“你剛剛對小傅好凶。”
一點紅冷笑了一聲,把粥碗輕輕放在床頭櫃上,隻挑眉說:“你不想睡?”
秦蔻縮在被子裡,甕聲甕氣:“白天睡好久了,剛剛在泳池裡又睡著了,現在睡不著……啊,不過等感冒藥藥效上來了,應該就可以睡了。”
感冒藥簡直比安眠藥效果還好,秦蔻小時候有一回大清早感冒,她家阿姨就給她吃了半顆感康,好家夥,上課睡得跟小豬似得,喊都喊不醒,氣得老師喊家長。
一點紅意義不明地嗯了一聲,就這麼坐在床沿上,也沒有要走的意思了。
秦蔻不懷好意地問:“你不要出去嗎?”
一點紅答非所問:“你知道剛剛傅紅雪為什麼要蹲在門口不走麼?”
秦蔻說:“我知道,他怕我斷氣。”
一點紅:“…………”
一點紅冷哼了一聲,道:“所以他之所以肯退讓,是因為我在這裡守著你。”
秦蔻笑了,說:“所以你怕他回來瞧見你不在會怪罪你?”
一點紅譏誚冷笑一聲,沒說話,但嘲諷之意已不言而喻。
秦蔻說:“你是想說,他做得的事情,你也做得?”
一點紅冷淡地道:“難道我做不得?”
秦蔻噗嗤一聲笑了,差點笑得在床上打跌,苦於腦子昏沉沉的,而且感覺變成了一鍋晃來晃去的漿糊,笑得厲害一點,就覺得頭疼,隻好變成克製的笑,伸手去揉自己的太陽穴。
一點紅雙手抱胸,斜眼瞧著她笑。
笑了好一會兒,她才停下來,想了一下,忽然說:“但是有一件事,好像真的是他做得你做不得啊。”
一點紅挑眉,(裝作)無可無不可地問:“什麼?”
秦蔻又開始你來我往的短兵相接了。
這男女之間的言語機鋒,與決鬥倒是很像,一招出出來,有虛有實,又有無數變招。一點紅自己於武術之上,自然看得分明,但於這樣的“決鬥”之上,卻仍是個新手,隻能瞧出她這一招必然是連招,後頭還跟著東西,卻看不破到底是什麼招式。
但沒關係,不清楚,受著就行,就算這後招如同那暴雨梨花針一樣,要在他身上打出十七八個透光的洞來,恐怕此刻他也願意哩!
秦蔻翹起嘴角,慢悠悠說:“你看,小傅叫我蔻蔻,你卻從來不叫。”
其實她自己明白的很,傅紅雪叫她蔻蔻,那是因為一開始他根本就不知道她姓什麼,又聽見陸小鳳這麼喊,所以也就跟著這樣叫了,而且他估計是真沒和姑娘打過交道,對名字、界限的區分都很模糊,懵懵懂懂的一隻小獸,並沒有什麼旎綺的心思。
一點紅原本悠長而均勻穩定的呼吸聲忽然停了一瞬,他的目光倏地凝注在了秦蔻的麵上,目光暗沉沉的,喉頭忍不住滾動了一下,脖頸側的青筋忽然一根根的凸起。
……這後招果然把他打得身上能透出十七八個透光的洞。
他沉默了半晌,目光灼灼地盯著秦蔻,嘶啞地道:“……你不介意?”
秦蔻說:“大家都這麼叫我,隻有你不叫,你覺得我介意的是誰?”
一點紅張了張嘴,那兩個字在唇邊吞吐,半晌,他忽然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濁氣,沙啞而笨拙地道:“……蔻蔻。”
秦蔻半張臉都縮在被子裡,隻有一雙眼睛笑得彎彎的,像月亮。
一點紅垂眸瞧著她,眼神漸漸柔和下來,似乎流淌出了些柔和的情意來,伸手幫秦蔻把鬢角的碎發彆到耳後,手指就不經意之間碰了下她的耳廓,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生著病,她的耳根發紅,有點燙。
一點紅索性就靠在了厚實的床頭靠墊上,坐在她旁邊,秦蔻裹著被子,蛄蛹蛄蛹地往他這邊縮了一下,一點紅伸出手,問她:“……可以麼?”
秦蔻笑:“可以什麼呀?”
一點紅遲疑了一下,輕輕把她攬到了自己懷裡,低聲道:“可以抱你麼?”
秦蔻抽了抽鼻子,問:“如果我說不行呢?”
一點紅頓了一下,手已鬆開了點,淡淡說:“我立刻放開你,立刻出去,你放心。”
是這樣的。
他……他當然沒有暗室欺人的毛病,也不會因為自詡喜歡秦蔻喜歡得要死,就覺得她必須要同意他,不同意就是欠了他什麼。
秦蔻噗嗤一聲笑了,忽然伸出手,搭在了他的胸膛上,懶洋洋地說:“可以呀……”
——她同意了。
一點紅腰腹間的肌肉瞬間縮緊,有點一抽一抽的疼著,攬著她的那隻手臂也不自覺地用力了幾分,他半晌都沒反應,直到秦蔻等的煩了,伸出手指去戳他繃得硬邦邦的小臂,他才忽然昂起了頭,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胸膛劇烈地起伏起來。
秦蔻不懷好意地伸手,在他胸膛上摁了一下,口中嘰裡咕嚕:“胸外心臟擠壓!”
這是什麼東西一點紅根本就不清楚,但他現在也根本無心去想秦蔻嘴裡蹦出來的名詞是什麼意思。
他垂下眸,瞧著自己虛虛攬住的女人,秦蔻耳朵有點紅,頭發如雲朵兒一般,軟蓬蓬地落在他脖頸之間,她沒有看他,所以一點紅瞧不清她的視線,隻能瞧見她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
他的手臂克製的、緩緩地收緊,把秦蔻收入自己懷裡,輕而緊地抱住了她。
秦蔻忽然悶悶地笑起來,說:“你剛才幫我吹頭發的時候明明就已經抱我了,現在才想起來問,是不是太晚了?”
一點紅閉上了眼睛,似乎在享受什麼。
好一會兒,他才回答:“……抱歉。”
秦蔻問:“所以你老實說,剛剛是不是故意的?”
一點紅啞聲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