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事兒怎麼解釋呢?這事……好像不太好解釋。
一點紅說完這話後,語氣已恢複了平靜與冷淡,垂下眸去看秦蔻,淡淡地道:“下午我便不去了。”
秦蔻抬頭看他。
他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是那雙永遠冷酷如野獸般的眸子之中,似乎浮出了一點冷誚的自嘲之意。
他原本就是個很傲氣的人,能冷傲的說出“我出賣的是我的劍,而不是我的人”這樣的話,但他的冷傲之中,又有著十二分的自輕自賤,甘願自己把自己比作出賣肉|體的伎女……在骨子裡,他的自我厭惡實在太重了。
所以,他其實很難相信會有人喜歡他。
楚留香願意與他做朋友,他就願意為了楚留香赴湯蹈火。
秦蔻喜歡他,看著他的眼神總是那麼溫柔,又總想要要抱抱他、親親他,他卻會害怕,害怕自己過於激動、傷害到她,也怕他這樣臟汙的過去,令她的親朋不快。
所以他寧願躲著,寧願不見。
他在自卑,秦蔻心想。
她忍不住長長地歎了口氣,說:“紅哥啊……”
一點紅低啞道:“嗯?”
秦蔻說:“你不要緊張,他們會喜歡你的。”
一點紅說:“可……”
他話還沒說完,秦蔻已經墊起腳尖來,輕輕含住了他的下唇,含糊不清地說:“你要是太緊張,要不要我來幫幫你……”
一點紅的喉嚨裡忽然發出了困獸一般低啞的聲音,像是一種示威似的咆哮、卻又有點像是示弱一樣的嗚咽。
最後,他大概是有點撐不住地逃離了秦蔻的房間。
秦蔻一點兒都沒受影響,坐在鏡前補口紅,剛剛口紅都被吃掉了一點。
而一點紅呢,捂著自己的側脖頸進了衛生間,卻發現唇印……好像不太好洗乾淨,隻好又去請教秦蔻,秦蔻笑得前仰後合,給了他一瓶眼唇卸妝液,並大手一揮,表示不用還了,反正想來以後用上的次數不會少!
一點紅:“…………”
他的內心生出一種極其微妙的倒錯感,總覺得自己在節節敗退,相當弱勢。
***
下午三點多,大家收拾停當,準備出門。
秦蔻最後沒穿白裙子,換了條黑裙子,主要是為了配她新買的一對耳環——她是喜歡長一樣、誇張一點的耳環的,白色吊帶裙,怎麼看怎麼不搭。
一點紅居然一反常態地沒穿緊而薄的貼身黑T,反而換了件寬鬆的黑色純棉T恤。
楚留香定做的新衣裳到了,今天這個場合是去見秦蔻的家人,想來講究一點也沒什麼錯,他就把新衣裳穿出來了——頭發低低綰在腦後,綰成低馬尾,頭上戴了頂……怎麼說呢,感覺像是意大利黑|手|黨會帶的那種禮帽,身上穿的衣裳還是平時的風格,就是在襯衫外頭加了件西裝馬甲。
優雅,實在是太優雅了。
秦蔻表示疑問:“你出門不怕熱麼?”
楚留香輕輕一笑,不知從什麼地方掏出個便攜小風扇來。
秦蔻:“…………”
秦蔻:“好叭。”
楚留香又道:“而且你忘了我的鼻炎麼?”
秦蔻:“這和鼻炎有什麼關係呢?”
楚留香神秘一笑,悠然道:“所以我有皮膚呼吸的功法,自然也能用皮膚更好的散熱。”
秦蔻:=口=
……越來越覺得楚留香像偽裝成人類的外星人了。
陸小鳳就不必贅述了,四條眉毛的死宅罷了!
秦蔻還帶了貓包,把張牙舞爪地大橘塞進去,大橘是外婆的老朋友了,前頭打電話時,外婆還說了,把大橘帶回來給她擼一擼。
她把貓包背在背上,登時一沉。
楚留香噗嗤一聲笑了,道:“還是我來吧。”
說罷,伸手接過了那個熟悉的三X鷗貓包,背在了背上。
秦蔻:“…………”
不,你這樣,真的很像走私中華田園貓的意大利黑|手|黨啊。
算了,走吧!
今天開SUV,車夠大,裝六個人也OK。
避開堵車高峰期,驅車二十分鐘,到了秦蔻外婆所在的小區,繼續往裡麵開,開到彆墅區,看一眼車庫,已經停了一輛車了——她爸媽早到了。
倒車入庫,下車,推開小院子的門。
院前的鐵籬笆上,纏繞的是滿牆的爬山虎,遮住黑色的鐵,爬山虎的葉片之中,是一個個藍紫色的、小小的爬山虎果實,這玩意能不能吃秦蔻不曉得,不過她知道這東西砸衣服上,汁水濺上去就洗不乾淨了——某種意義上來說屬於另類版真人cs的子彈材料了。
院子裡架著葡萄藤,葡萄藤底下放著藤製的小桌小椅,秦蔻打開貓包,大橘胖大的身子靈活一扭,就出來撒歡去了。
陸小鳳笑道:“居然有葡萄。”
秦蔻說:“這是觀賞用的,可酸了,你可彆怪我沒提醒你啊。”
陸小鳳的手都伸出來了,聽見這話,又若無其事地把手縮回來了。
秦蔻拿出鑰匙,一邊開門一邊喊:“我帶著朋友們回來啦~”
還沒反應過來,隻聽砰的一聲,秦蔻被迎麵撒了一堆彩紙——她爸爸拿了個那種禮花拉炮,砰得一下對著她撒彩紙。
再一看她爸爸,發膠是抹得油光水滑的,但怎麼穿著你打太極的時候的衣服,就是那種綢子的、亮亮的、很塑料、很像氣功大師的衣服。
秦蔻:=。=
秦蔻死魚眼:“……你乾嘛?”
她爸爸把她往過一拉,悄悄道:“這不是穿的應景一點麼?其實我還定做了橫幅,你看這是不是要擺出來展現咱們現代人熱情好客的風範……”
秦蔻:“…………”
秦蔻:“求你正常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