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1 / 2)

夜幕降臨,整個阿洛緹娜花園處在破碎星環最為中心的地方,但是這一條星軌帶是本星係一級防護地,喧囂和熱鬨環繞在王庭外,沒有蟲敢來打擾這裡。

四周幽徑靜謐,言諭莫名心慌,隻聽哈蘇納沉聲吩咐門口衛兵,“把門鎖上,今晚不許任何蟲來麵見王。”

周圍的士兵都看著他,很詫異。他們日夜守護在阿洛緹娜花園門口,阻攔任何隨意進出的蟲,確保安全的環境,然而王今晚太狼狽了,也從來沒見過王病成這個樣子。

“是,哈蘇納閣下。”

言諭的心平白無故顫抖了起來,他很怕哈蘇納先生會生氣,畢竟這件事他有錯在先,他不該騙哈蘇納。

他隻是很希望讓亞瑟蟲族回家,並沒有考慮那麼多,而沙碧緹軍團長對他的縱容讓他忽略了破綻百出的理由,就那樣想了,做了,還成功了,可以說是很偶然。

哈蘇納一言不發的抱著言諭往回走,小少年也乖的不像話,一直低著頭,好像知道自己理虧,又有意道歉,就悄悄把頭埋進哈蘇納頸窩裡。

哈蘇納的身體一僵。

言諭硬著脖子不動,哈蘇納先生沒有將他推開,但也沒有對他笑。

言諭忍不住了,仰起臉看著哈蘇納,不知不覺的,他的眼眶有一點紅,哈蘇納先生是隻很溫柔的蟲,從來沒有這樣沉默的時刻。

哈蘇納還是生氣了,儘管他生氣的時候都沒有破口大罵。

言諭低下頭,卻感覺到抱著他的手收緊了一些。

“王,”哈蘇納的聲音很沉,“您的衣服全都臟了,我們先去洗個澡,換套睡衣,這段時間,您可以想想該怎樣和我解釋。”

言諭的態度相當好,軟軟的點頭,然後小心翼翼地問,“先生,你生氣了嗎?”

哈蘇納垂下眼眸看他,風涼颼颼的刮過來,吹動他流金的長發,平素溫情的黃金瞳變得凝重。最後,他還是伸手,手掌輕輕落在言諭的臉蛋上,擦掉他的眼淚,覺得掌心很是滾燙。

他還是心軟了,放柔了聲音,“外麵涼,我們先回屋再說。”

言諭心裡滿是謹慎,殊不知哈蘇納眼裡的他是什麼模樣的,以他現在的狀態,哈蘇納無論如何不可能再生他的氣。

年幼的王膚色幾乎沒有血色,接近於透明,黑細長軟的眼睫簌簌顫抖,黑頭發淩亂地鋪在蒼白的臉上,五官平白生出一抹淒憐感,盯著他看的時候,狠狠撥弄了哈蘇納的心弦,叫他舍不得再責怪言諭。

花園中央庭院裡的仆從井然有序的工作著,下了兩天的雨終於停了,空氣清新而冷冽,他們清理庭院,做飯,喂白獅,絲毫沒有察覺氣氛的不對,直到有蟲好奇的往這邊看,這才被哈蘇納的低氣場嚇到了。

霎時間庭院裡靜的鴉雀無聲,低等雄侍們低下頭不敢看,哈蘇納沒有在大庭廣眾之下為難言諭,而是把他帶回主屋,反鎖上門,把言諭放在窗邊看風景的軟塌上。

一天的時間,哈蘇納已經把主屋布置的豪華

柔軟,把儘可能多的蠶絲織就的毛絨玩偶堆在角落裡。

言諭有些不知所措,哈蘇納脫下外套,收了傘,走過來,和他一起坐在窗邊,“王,”。隔著桌麵,哈蘇納拉著他的手,言諭低垂著眉目,感覺到他手心舒適的溫度。

“抬起頭,看看我,我有話想對您說。”哈蘇納手背撐著下巴,以一種儘量很輕鬆的姿態,慢聲催促著他。

言諭不敢和他對視,但也大著膽子抬起頭,眼前,星空月光如洗,透過窗灑在哈蘇納身上,一雙狹長的黃金瞳托著金緞子似的發,劉海落下,有幾縷淩亂散開,他的樣貌完全不像是一隻暴虐的雄蟲,明明滅滅,幻夢如紗。

哈蘇納溫柔的聲音和他說,“王,儘管白塔賦予我教導您的權力,但對我來說,作為您的雄侍,我沒有權力管教您,您有絕對自主的權利。但現在我一定要和您說,如果您覺得很生氣,您可以等一會就殺了我。”

言諭吃驚,輕輕搖頭,“不要這樣說,對不起,是我的錯。”

哈蘇納摸摸他的頭,哄著他,“所以,王要不要和我坦白呢?”

言諭乖乖點頭,一五一十把今天發生的事告訴了哈蘇納,包括路上所見所聞,北部星域邊緣風化的界碑,信仰母神冕下的野生部落,他們歌頌蟲神的愛,沐浴在蟲母冕下的精神海療愈之下,並且渴望新的生命,在無垠無邊荒蕪的宇宙裡,許多蟲族飽受煎熬,信仰是唯一的光芒。

聽說言諭帶著沙碧緹軍團長偷跑去迦藍星,哈蘇納俊美的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這段路途顛簸而遙遠,足有一萬光年,似乎他不能相信,這些驚駭的事都是由眼前這個安靜孱弱的幼崽做出來的。

確實,言諭舊病未愈的身體變得更糟糕了,抱著比平時要輕,好像風一吹就跑了。

哈蘇納捏捏他沒有什麼肉的手指骨,溫聲說,“您做的事情是對的,我並不想因此反駁您,但我生氣的地方不在這裡。”

哈蘇納很耐心,語氣也很擔憂,“王,您太大膽了,如果您半路病倒了怎麼辦?如果遇上星盜傭兵團,星獸潮,異族,甚至是發動機故障,隕石帶事故,不僅僅是您,連沙碧緹軍長也要被責罰,您知道嗎?”

言諭低落的點點頭,哈蘇納的語氣並不嚴厲,他知道他在擔心,於是抱著哈蘇納的脖子,悶悶地說:“先生,我下次不會那樣做了,如果想的話,我會先來找先生商量。”

王的擁抱充滿著眷戀和依賴,哈蘇納在心底長歎一口氣,輸了,他雖然生氣,但他怎麼忍心責怪言諭?

哈蘇納隻好認命的抱住小小的蟲母冕下,完全把他摟進懷裡,“知道錯就好,以後不要對我撒謊了,我應該是值得您信任的,王,請不要把我推開。”

言諭點點頭,心情好起來,然後哈蘇納把藥片堆積過來,“王,這些藥比起昨天的療效更強,您的病不能拖到第三天,明天一定會好的。”

言諭忍著苦乖乖喝了,又是一顆奶糖在嘴邊等待著,言諭溫順的吃掉。

哈蘇納繞過去,把

他抱起來,去浴室,“不過,”他哄道,“王的做法非常正確,亞瑟亞種有了新家園,也對王非常感激,這一點很值得誇讚,側麵來說,對您日後的統治非常有利,我不得不說,您雖然有些一意孤行,卻是非常有才能的冕下。㈡㈡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言諭聽不太懂,但他知道哈蘇納沒有罵他,雙手乖乖的扒住他的脖子,鼻音濃濃地嗯了一聲,他又有點發燒了,軟趴趴地沒力氣,像隻沒骨頭樹袋熊一樣貼在哈蘇納身上,小聲地哼唧,好像開始難受了,迷迷糊糊地叫哈蘇納的名字。

哈蘇納歎了口氣,王這體弱多病的樣子真讓他心碎,他既無奈又心疼,隻能先放熱水,把軟乎乎的少年泡進去,輕柔的搓洗他的頭發,“乖乖的,很快就洗好了。”

“嗯……”少年一動不動,皮膚白的像雪,因為藥效來的很快,他的身體在快速修複受損細胞。

言諭強行睜開眼睛望著金發的雄蟲,突然想起,“……先生,不要告訴我哥哥,我怕他會生氣。”

哈蘇納溫和的說,“您也知道您這樣做會讓愛您的蟲生氣?我當然不會說,這點小事沙碧緹還是壓得住的,校長再特立獨行,也不敢對第一軍團有質疑,您可以放心。”

言諭哦了一聲,非常心寬的不再擔憂,他享受著哈蘇納的頭皮按摩,洗完了澡,整個吹乾的時候,他坐在床上蜷成一團,等著哈蘇納。

哈蘇納整理好浴室,坐在床邊給他按摩腳腕,這一刻很安靜,言諭也能感覺到病氣的消減。

言諭的智腦突然響了。

言諭拿起來看。【伊黎:言言,睡了嗎?】

言諭打字:【睡了。】

那邊沒有再回話,言諭低著頭,還是有點生氣,直到哈蘇納把他塞進被子裡,並在他額頭落下一吻,他才笑起來,說了晚安。

哈蘇納看了眼時間,差不多兩個小時就退燒了,王又變得健康起來,便安心地出去了。

夜晚,言諭睡夢中聽見窗外有輕輕撞擊的聲音,他勉強睜開眼,朦朧間看見一隻小蜜蜂在撞他的窗。

這蜜蜂導航係統失靈了?言諭揉揉眼睛,趕快翻下床,跌跌撞撞地走過去,打開窗,隻見小蜜蜂不見了,一雙白手套緊緊扒住他的窗沿,上麵還掛了些細碎的銀鏈子。

伊黎塞納爬上來,長發銀晃晃,碧眼藍盈盈,額前的雪珍珠蟲紋是至純至濃的白色,映襯頭頂高懸的寒芒月光,他碎發有些淩亂了,眼眶也濕漉漉的,雙腿靈巧落進來,柔柔的眼神看著言諭。

伊黎塞納壓低聲音說,“言言,你彆生我的氣了。”

言諭靜靜地盯著他,險些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他是怎麼通過層層守衛進來的?!

但他還記得伊黎塞納是個叛徒,腳步打閃晃晃悠悠坐回床邊,因為太困了,實在沒忍住,打了個哈欠。

這一下子就很難繃住情緒,言諭沒辦法,隻好瞥他一眼,“叛徒,你來乾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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