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部分則全都是綠洲和荒漠。
沙棘裡的植物有極其耐旱的能力,它們的根通常紮在近百米下的地下河,生長出的形狀千奇百怪,野生低等級蟲族死後留下的遺骨埋在沙表,被風吹白。
同時,盜獵珍奇動植物的現象屢見不鮮,骨頭們混在一起無人理會,從高空往下看去有種迷離之感。
機甲社團的第一艘領航艦停在海邊的綠洲旁。
學生們帶著各自的裝備走下來,因為天氣太熱,他們一下機甲就開始冒汗,不約而同地往軍備水壺裡裝水,由於來到海邊,大家的情緒都很高漲,有說有笑,嘰嘰喳喳的。
甚至有的同學蟲體是水生,直接跳進水裡泡水,引來一眾圍觀和彩虹屁。
言諭最後一個下了機甲,在隕石帶附近照耀的強烈日光下眯起雙眼,望向遠方海平線。
綠洲的另一邊是一望無際的綠色原野,言諭的心情有一點好起來了,他想有時間看看這片星球。
同學們在討論這顆星球的故事,“二十年前,慕斯元帥身為邊境軍區的中將,親自帶兵收服了海洋星係,尤其是眼前這顆海王星,啊,真是有種自豪的感覺啊!”
“當年,元帥不忍心看星內公民吃沙受苦,食不果腹,於是帶著施工隊,在綠洲裡修建了數十座巨型堡壘、蟲族居住小鎮、臨時救助站、生活中心,幫他們與現代接軌。”
“這裡還有一個最堅固的信號接收塔,連接宇宙空間站,發射全波段衛星防護網,籠罩了海王星,保護所有建築不被風沙損壞,所以這裡才變成了旅遊勝地。”
言諭望著綠洲遠處繁華的科技城市,哥哥真的把一顆廢星救活了,他也確實有那樣的魄力和手段,數百萬流離失所的人們感念他的援助,他是有足夠的實力建立一座帝國的。
但哥哥沒有獨.裁的野心,他隻是帝國最殫精竭慮的軍雄,對他而言,和平才是畢生所求。
言諭淡淡的笑了一下,低頭整理自己的背包,水壺,食物,睡袋,枕頭,鞋,衣服,還有一些簡單的維修工具,生活工具,很簡潔,沒有太多東西,比如有蟲還
帶了水氣球來玩,是在海裡用的?[]?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他沒有,他畢竟沒見過海。
海風陣陣,楚然也在整理背包,他帶的東西特彆多,“你們幾個一看就沒有生活,怎麼能不帶遊泳圈呢?尤其是言……安然,你的翅膀沾水了不就感冒了?你可不能生病,你生病了我咋辦呀?這都是給你帶的藥,感冒的,拉肚子的,暖胃的,你記得預防啊!”
言諭聽著他細心的嘮嘮叨叨,很溫和的點點頭,“知道了,謝謝你。”
“謝什麼?我們是多少年的好兄弟了,不許跟我說謝,否則我生氣了,更何況你現在可是……”楚然摸摸頭,他不能把言諭的真實身份捅出來,怕多說多錯,乾脆就去和溫格爾搭帳篷了。
伊黎塞納已經找好了營地位置,回頭去看言諭。
溫格爾也在看言諭。
言諭上身穿著藍白校服襯衫,下身是白色的背帶製服褲,踩著漆白長筒靴,彎腰站在綠洲的灌木叢裡。
他伸手撫摸著一枝仙人掌花,清冷美麗的神情很憐惜,似乎在憐惜這朵花快要枯萎了。
言諭嘗試著用掌心去治愈這朵花,他曾有過一盆假的白玫瑰,現在他可以用能力來治愈真的花。
花輕輕舒展枝葉,由枯萎的顏色變為淺淡的粉色,言諭鬆了一口氣,它活過來了。
“在想什麼?”伊黎塞納拿了一件防曬服站在他身邊,給他披上。
言諭輕輕搖頭,他知道伊黎塞納在問他機甲上的事,他不想說。
伊黎塞納不會逼他,言諭就像一隻蝸牛,溫潤的脾氣,也很溫吞,逼得太緊,他會縮回殼子裡。
白色長發的俊美冰蜂俯身,折下一些雜草,編織成了花環,他的手指很靈巧,似乎練過不少次,言諭看著他編完,然後他戴在了言諭的黑發上。
伊黎塞納望著他,笑著說,“好看。”
言諭看了他一眼,烏黑透亮的眼睛裡儘是說不出的思慮,他撩開伊黎塞納被風揚起而粘在他嘴唇上的白色長發,小心翼翼地把花環取下來,擱在掌心裡,吹了吹,“會被吹跑的。”
“等等,我再給你編。”伊黎塞納半蹲著,摘掉手套,輕輕觸碰荒草裡的花,隻見一朵枯萎的白色花朵被冰凍上,變成了一支冰做的花。
伊黎塞納捏著花,將花接在花環上,眨眼間便讓它們凍在一起,猶如冰雪王冠。
言諭看不見自己的樣子,伸手摸了摸,笑起來,“你好厲害。”
伊黎塞納也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戴上手套,有些著迷的看著言諭。
他深邃冰藍的眼睛不錯珠地看著言諭,殊不知自己眼底那種想要靠近的情緒浮現了。
但他很確定不是因為言諭的發育周,而是另一種怦然心動。
言諭察覺到了什麼,是空氣裡有些不穩定的精神力,眸光閃了閃,彆開了目光,“先回去幫忙搭帳篷吧。”
伊黎塞納壓製住自己的精神力,雙手在手套裡握緊:“……好。”
他們倆一前一後回到03小組
的露營區,言諭端過營養液?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閉上眼睛咕嚕喝掉了,然後放下杯,配合楚然,拿起帳篷步布的一角,細瓷般的臉龐浮起一層薄薄的汗,拿起支撐杆穿進去,彎腰勤懇地插在地裡。
莫名其妙的氣氛在他和伊黎塞納之間圍繞,明明他們倆站在一起,卻不和對方說話,言諭去找溫格爾搬運睡袋,伊黎塞納就一邊搭帳篷一邊看著他們。
言諭帶著“王冠”,美得像是不應該在這個世間存在的樣子,伊黎塞納睫毛簌簌顫抖,他想,言諭一定是他心中的神明,頭頂的月光,膽敢想他這件事本身都有唐突的意味。
伊黎塞納很想看見他真正戴上王冠的那一刻,站在他身邊的,會是誰?
慕斯?哈蘇納?加圖索?蘭諾?溫格爾?還是他伊黎塞納?
伊黎塞納從遇見言諭的第一天起就深深記住了他,從被他視為宿敵,到後來成為夥伴,他意識到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對待這段從年少時綿延至今的感情。
他喜歡上了言諭。
從言諭這次發育周開始,伊黎塞納知道自己不能憑借本能親近他,如果作為一隻完全把蟲族形態露出來的白冰寒蜂而言,言諭可能會嚇到,那是一隻可以高達十層樓高的巨蟲,伊黎塞納從未將這個秘密告訴任何蟲,這是科裡沙血脈的詛咒,他們會嚇到所有尊貴的雌蟲閣下。
伊黎塞納見過病弱柔軟的少年最柔軟的一麵,也見過他泥濘裡不屈爬起來的倔強,可他從來不敢想象真的有與他唇齒相依,交頸而眠的一天,更不要提把他據為己有。
伊黎塞納不合時宜地想到了剛才言諭落下的一滴淚。
天上的一顆星,落在言諭的眼裡。
從那之後,他心甘情願沉淪其中。
另一邊,言諭抿直了嘴唇,雪白的下頜繃成一條線,臟手擦了臉,呼出一口氣,繼續幫忙擺東西。
楚然過來趕他,“你怎麼又來幫忙?去歇著,要不我真跟你生氣了!”
沒錯,楚然就是不讓他做任何事情,溫格爾的手腳又很利落,言諭根本幫不上忙,笨手笨腳的,被他們擱在一邊看著。
言諭的臉臟兮兮的,伊黎塞納過來把他拉到小池水邊,“小隊長,臉臟了,洗洗。”
言諭抿著嘴唇,不好意思地洗了洗臉,他抬起臉,濕漉漉的臉頰掛著水珠,桃花眼望著伊黎塞納,“乾淨了嗎?”
伊黎塞納鬼迷心竅了一般,低聲說,“……還沒有。”
言諭小聲說:“我看不見,你幫我擦擦吧。”
伊黎塞納便伸出手,輕輕在言諭臉上擦了一下,大拇指碰到言諭的另一邊臉頰,觸感很柔軟,他輕輕和攏手指,捏了捏言諭的臉頰。
言諭的嘴巴被捏的翹起來,像隻小鴨子,他垂了垂眼睫毛,然後抬起來,很好脾氣的,安安靜靜地看著伊黎塞納。
伊黎塞納捏了一下,很軟,慢悠悠地鬆開了他的臉頰。
言諭揉了揉臉,咬了下嘴唇,再次覺得眼前的冰蜂很壞,於是他低著頭走開了,回到露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