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012·月(1 / 2)

深淵蝴蝶 小涵仙 22353 字 10個月前

秦達榮七十九歲的壽宴辦得很隆重,老人興過九不過十。人到這個年紀,往後隻有神仙說的準,晚輩都變著花樣抓緊儘孝,等到立遺囑的時候再賣乖,功利性太強,做戲也做得不好看。

哪家爭財產不是這樣?

李夢嵐如此掏本錢大操大辦倒也不僅是為這個,更重要的還是為女兒。隻要坐實秦謝兩家不生嫌隙,加上秦家的人脈關係,秦佳彤不愁沒有好出路。

“合旗資本的邵家,華襄海運的何家,遠逹科技的劉家.....”

秦佳彤閒著無聊,翻起了明晚宴會的賓客名冊,名冊上無一例外全是港城的名門望族。

“媽咪!怎麼還有陸彥和?淇淇最討厭這個私生子弟弟了。”

李夢嵐還在為幾個座次安排頭疼,聽了這話,她皺了下眉,“你那個姐妹如今討好這個私生子還來不及。他媽上個月被陸董扶正了,擺酒宴客,注冊登記,一個不落,陸家大少爺又是個瘸子,不中用,以後陸家大半都是這個小少爺的。你管著嘴,彆亂說話。”

秦佳彤不服氣:“反正這個姓陸的您可以不用考慮了,他和秦佳苒可是關係好著。誰知道秦佳苒背地裡跟他說了些什麼。”

李夢嵐一愣,倒是有幾分可惜。

秦佳彤心裡很不是滋味,手裡的名冊翻得嘩嘩作響,目光不經意掠過一個奇怪的名字。

“孟修白是誰啊,怎麼沒聽過這號人。”

“孟老爺子前些年收的養子。”

孟家?

秦佳彤有些吃驚。

她怎麼沒聽說過爺爺還和孟家的人有交情。

孟家上個世紀在東南亞靠走私軍火發家,之後在馬來、新加坡、泰國等地大肆投資房地產,辦廠搞實業,開設賭場,沒有人知道這個紮根在東南亞近一個世紀的家族到底坐擁多少財富,隻知道當地提起孟家都敬而遠之。

“養子就算了。說穿了就是孟家養的看門狗。”秦佳彤笑了笑,不怎麼在意。

李夢嵐搖頭,“孟老爺子那六個親兒子不是鬥雞走狗就是流連花叢,為了爭權把老爺子氣得半死,如今大部分生意都是這養子在打理。”

“你啊你,三思而後言。我讓你親自拿給秦佳苒的禮服你給她沒,她那手臂上的紅印子,是你抽的吧?”

秦佳彤也不遮掩,“誰讓她惹我。”

“惹你也不能打人,打了也不能打在那麼明顯的地方!若她明天穿無袖,其他人看到了會如何想?”李夢嵐臉色冷極了,夾雜著一些莫名的失望。

秦佳彤恍然大悟,難怪母親要給秦佳苒備禮服!

“shit!”

“我現在就讓黃媽送過去!”

雞飛狗跳鬨了一出,黃媽過來彙報,說三小姐答應明日會穿。

秦佳彤扯了下唇,重新躺回雪茄椅,腳翹著,一隻羽毛拖鞋欲墜未墜。

李夢嵐早知是這樣的答案,可心裡還是有不好的預感,這幾天

老是失眠,時不時就會想起一些陳年舊事。她揉著眉心,聲音低沉:“囡囡,我小時候就教過你,做事最忌趕狗入窮巷。兔子急了....是要咬人的。”

真是一番莫名其妙的話,秦佳彤也莫名其妙打了個寒顫,過了會,她才如夢初醒地看著自己母親,一字一頓:“媽媽,她不敢啊。”

秦佳苒不敢。

李夢嵐呼出一口氣,笑著捏捏女兒的臉蛋:“好好好,反正過了明晚,大家都會知道她是黃董看上的人,也沒人肯去沾手了。”

隻要孤立無援,就翻不出手掌心。

翌日晚。

酒店最後還是選擇了半島,作為港城的老牌豪華酒店,入駐過的政客富商明星不計其數,可謂是流金歲月裡的見證者,見證著港島的無數傳奇。

今晚的半島仍舊光彩璀璨,來往的豪車一輛接一輛繞過噴泉,穿著白襯衫的侍應生穿梭在金色的宴會廳,空氣裡彌漫著白葡萄酒,香檳,玫瑰花,和各色香水的味道。

距離晚宴開始還有一小時,現在是五點。

“誰不知今晚李夢嵐就是給她女兒找對象的!”

“秦佳彤這麼著急嫁出去,是想趕緊生個曾孫多分一份遺產嗎!”

“哼,隻要有我秦佳茜在,秦佳彤就彆想得意!但凡秦佳彤看上誰!我就站誰麵前不走了!”

休息室裡,秦佳茜已經罵了半小時了。

秦佳苒拿手壓了壓耳根子,默默走去吧台,倒了兩杯水。

“二姐,你渴不渴,喝點水吧。”

秦佳茜把目光從手機屏幕上拔出來,在秦佳苒身上打量一圈,衝這一杯水,她勉強點撥一下對方無可救藥的時尚品位。

“Meties的春夏新款....方領....大碎花燈籠袖?OMG,你怎麼不戴個草帽去新馬泰度假!還有你這項鏈.....拜托,碎鑽就彆戴了,丟人呐!”

秦佳苒也不是第一次被秦佳茜嫌棄土了,委屈頂嘴:“我這好歹一克拉....最貴的....”

秦佳茜翻了個利索的白眼,假睫毛往上飛,一克拉和碎鑽有區彆嗎!哼!

反觀秦佳茜,這才是豪門大小姐該有的氣勢。她今天穿的裙子是來自黎巴嫩的仙女高定品牌,那頸上的一圈珍珠項鏈也是白頌卿私藏的珠寶,白頌卿當年是影後級彆的女明星,和各大品牌的高層都有關係,能為她借到珍惜高定不稀奇,

“你最貴的項鏈隻有一克拉?我不是在做夢吧?李夢嵐不跟你給零花錢!?”

秦佳茜驚訝極了,她平時都住淺水灣,和秦佳苒是一年到頭難得碰上幾次,難不成她過得真有這麼捉襟見肘?

秦佳茜皺了皺眉,想起自己還有一條備用的藍寶石項鏈,和秦佳苒的禮服很相配。

可萬一她把秦佳苒弄得太漂亮,搶她風頭怎麼辦!?

就在秦佳茜陷入糾結的時候,門鈴響起,外頭傳來恭敬的聲音:“您好,是工作人員,請問秦小姐在裡

麵嗎?”

秦佳茜很是自然地指使秦佳苒,“喏,去看看是不是找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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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佳苒走到門邊,從貓眼裡確定是侍應生,這才打開門。那侍應生恭敬站著,推著小車,車上並排放著兩隻不同顏色的大禮盒。

秦佳茜懶洋洋地睇過去,瞄到盒子時眼睛頓時亮了,忙從沙發上坐起來,姿態優雅,笑容和聲音都迷人:“我就係秦小姐。”

侍應生微笑欠身:“秦佳苒小姐您好,有您的快件存放在前台,現在送過來給您。”

秦佳茜愣了愣,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送給誰?”

侍應生重複一遍:“秦佳苒小姐,是給您的。”

秦佳茜頓時炸毛:“你點搞啊!居然不認識我?她才是秦佳苒!我是秦佳茜!我媽咪係影後白頌卿!影後啊!”

“.........”

侍應生尷尬至極,一個勁的點頭哈腰賠笑臉:“是我沒戴眼鏡,不好意思,佳茜小姐,非常抱歉打擾您。”

道歉完,侍應生又看著秦佳苒,小心翼翼確認:“您是秦佳苒小姐?”

秦佳苒尷尬得扣腳趾,頂著秦佳茜凶巴巴的眼神回答:“....是。”

侍應生鬆一口氣,“那我給您把東西放在桌上。”

送完,侍應生告退,秦佳茜環抱雙臂,嘟起嘴巴一言不發。秦佳苒硬著頭皮走過去,一時半會也無解,乾巴巴坐下。

會是誰送的呢?

黃董?不對,他早早派人給她送了出席晚宴的禮服,但她好好地放在家裡,打算過了晚宴找快遞寄回去。

那會是誰。

謝琮月?

三個字突兀地從腦海裡跳出來,秦佳苒心一緊,連帶著呼吸也晦澀起來。

“快打開啊。”秦佳茜終於忍不住,拿手臂撞過去。

秦佳苒被她撞得心也一顫。怎麼可能是謝琮月。她按住雀躍又惶恐的心思,打開盒子時,手掌心都有些發汗。

盒子裡的東西完全出乎她意料。

是兩套禮服,不是刻意選醜的敷衍她,一看就是精心挑選的禮物。

一條是紅色絲絨貼身長裙,背部鏤空,用幾根華麗的鴿血紅寶石鏈條做裝飾,高開叉的設計行走時隱隱約約露出長腿。

另一條則是華麗優雅小黑裙,胸口處用藍絲線繡兩朵纏綿悱惻的玉蘭花,花朵邊緣點綴了一枚胸針。

蝴蝶胸針,用成百上千顆鑽石和藍寶石拚出來的蝴蝶,燈光灑落,翅膀上變幻千百種藍色,宛如黎明到清晨,天空過渡出的每一種藍。

秦佳茜在耳邊尖叫,都無法驚醒她,她隻是看著這枚胸針失神。

這是他的回答嗎?除了他,不會有人挑一隻如此漂亮,夢幻,又昂貴的光明女神。

可那天在車上,在柔和日光的陰翳中,他明明沒有答應讓她做他的女伴。

她大著膽子的二次勾引,同樣是無疾而終。

時間撥回一

天前——

車子漫無目的地駛入晚霞裡。

女孩伏在男人堅實的身軀,指尖揪著他筆挺的襯衫領。隨著車下坡時的震動?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她圓、臀蹭著他皮帶下方,快要燒起來。

渾身每一個細胞都變得分外敏感。

“謝先生。”

她仰起臉,指尖偶而緊張地動一兩下,蹭到他精致的喉結。

“我能做您的女伴嗎?”她又大著膽子問了一遍。

“為什麼想做我的女伴。”對方垂眼看著她。

為什麼?

要借他的勢擋走黃董之流的不懷好意,要讓秦佳彤和李夢嵐知道她不是可以隨意欺負的。若是可以,躲在他羽翼之下讓那對母女狠狠栽跟頭就更好了。

她陰暗的心思在冒泡泡,不是黑色的泡泡,是彩色的,光是想一想就覺得好開心。

她都不敢承認,她發現自己骨子裡是個壞女孩。

但隻能壓下去,此時此刻,她怎麼敢分心?

謝琮月那深邃的眸子落在她身上,她說不出話,額頭上開始冒出一捧一捧的熱氣。

他明明隻是清淡地看著她,目光禮貌又紳士,可就是藏著她說不出的危險,讓她緊張得要死,“我....我隻是.....”

謝琮月察覺到懷裡的女孩比一開始更僵硬,不點破,拿拇指溫柔撫過她額角,他視線挪開,去看指腹上多出的一層水色,是她的汗水。兩指隨意摩挲,將那層水色暈開。

他似笑非笑地瞥她:“你很緊張嗎?”

“....不緊張。”秦佳苒無力反駁。

“那為什麼出汗了。是車上太熱嗎?”

“不熱....”

“那就還是太緊張。”男人輕描淡寫。

“.......”秦佳苒噎住,被他繞進去了。

謝琮月怎麼看不出她緊張?

她貼著他的身子在發抖呢,像一隻剛蛻繭的小蝴蝶。

那麼柔軟,嬌嫩,馨香,令神佛破戒的身體在顫抖,抵著他從未被人這麼近距離碰過的禁區。

“你這麼緊張,又怎麼做得好我的女伴?”謝琮月淡淡說著,開一包濕巾擦掉她額上的汗水,動作細致而溫柔,聲音卻冷:“還是你以為,做我的女伴就是做一個安靜聽話的花瓶?”

秦佳苒眼中透出茫然,眨了眨。

原來在他眼裡,她真的隻是一個安靜聽話的花瓶。而他這樣的男人,不會要一個沒用的花瓶。

能在他身邊陪他出席晚宴的女人要優雅又聰明,得和一圈大佬談笑風生而不怯場,得接的上話,得開的起玩笑,得打的了圓場,得察言觀色,得八麵玲瓏。

她想通了這些,有點酸澀,難堪地解釋:“對不起,謝先生,我沒有做過彆人的女伴,我不知道該...”

謝琮月沒等她說完就打斷:“你沒有做過彆人的女伴?”

“沒有....”

秦佳苒淺淺地呼出一口氣,知道這算

是沒希望了。

秦佳苒泄氣地從他身上直起來,屁股也往外挪,反正也當不了他的女伴,貼他做什麼。

丟人現眼。

謝琮月看著她一連串的小表情小動作,隻覺得好笑,她放棄的速度未免太快,一點信念感都沒有。

不是想勾引他,就這一點怎麼行?

他冷淡地扣住她的肩膀,不準她抬,氣息沉穩:“秦小姐,我的腿難道是想坐就坐?”

“...不是。?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秦佳苒倔強地抿了抿唇,忽然又說,那語氣聽著像在嬌嗔:“謝先生的腿是留給女伴坐的。”

她一邊覺得自己作死一邊作死繼續:“又不是我.....”

就跟麵對秦佳彤一樣,明明乖一點就不用挨打,偏偏要作死。她那被壓製得完美的反骨總是這麼不合時宜冒出來。

坐在前排的瑞叔終於忍不住了,偷偷瞄後視鏡,看到少爺的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不是禮貌客氣的笑,是無可奈何的笑。

少爺似乎從沒這麼笑過?就連對上家裡兩位小小姐撒嬌的時候,都比這要嚴肅。

謝琮月是氣笑的,她居然還敢撒嬌?

他目光深了下去,“說得言之鑿鑿,是你哪隻眼睛看過有女伴坐我的腿?”

除非是特定場合必須攜女伴出席,他從來都是一個人參加各種社交活動,就算是需要女伴,也會讓助理頂替。助理敢坐他的腿?腿不想要了。

秦佳苒是沒有看過,但能猜到。她和他才見了三麵而已,他就讓她坐大腿,想來私底下也不是什麼正經人吧。

車子在這時突然右轉,帶來強烈的慣性,她驚慌,本能地去抓謝琮月的手。

懶散倚在後座的男人隻需要搭把手就能給她支點,他卻整個人向前傾,手臂從後圈住她,用這種方式護住。

胸膛順勢覆上她的後背,像是禁錮般把她壓在隔斷上。

秦佳苒眸中閃過慌亂,剛要出聲,聽見男人在耳邊淡聲問:“剛剛在心裡罵我什麼?”

溫熱的氣息噴在她耳廓。

“...沒...不敢...”秦佳苒抿了抿甜潤的唇瓣,耳朵動了動。

謝琮月看著她可愛的,發紅的小耳朵,嗓音沉著:“後天晚上所有人都會到場。做我的女伴,想清楚後果沒有。”

她隻是睜大眼睛,不懂他話裡的意思。

.......

“這是Cartier的高定嗎!”

“這藍寶石,這鑽....隱秘鑲嵌....至少千萬吧!?”

秦佳茜式尖叫打斷秦佳苒所有的思緒,她被迫從那短暫的回憶裡出來,仍有種溺水之感。

“我不知道....”秦佳苒的確不知道。

“還說!你背著我釣大佬!”

秦佳苒局促地低下頭,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再次回想起男人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想清楚後果沒有?

現在有點想清楚了。

她連開口跟秦佳茜說這枚胸針是誰送的勇氣也沒有,她怎麼能相信自己有敢在眾人矚目之下,站在謝琮月的身邊,承受無數無數的目光——所有人都會打量,審視,猜測她,她要承受從此以後人生駛入一個她把控不了的賽道。

站在謝琮月身邊,做他的女伴,是需要勇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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