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宴會,我可以不去嗎。”她把食物咽下去,起了起下巴,乖巧地看著他。
“你不去,放我鴿子,我去哪裡找女伴。”謝琮月笑了笑。
他聲音一如既往的低冽,帶著磁性,眼睛也深沉地注視著她,讓她根本躲不了。
秦佳苒一顆心臟被針紮著,又像中了慢性死亡的毒,還在僥幸地跳動,她翕動唇瓣,一句“你可以讓Chole做你女伴”都到了嘴邊還是被她咽下去。
她警告自己乖一點,不要那麼聰明,不要試探他。
“謝先生既然需要我,那我肯定陪您。”
她露出得心應手的微笑,純與媚交織的一雙眼彎彎的,笑得可愛又乖順,是下位者最最溫柔的武器,讓人不得不愛她,憐她。
可她不知道,她每每露出這種笑,就宛如一顆子彈炸進謝琮月的身體裡。
她還是在把他當做她討好的對象。
一時間,謝琮月有說不出的煩躁源源不斷地從身體裡滾出來,宛如濃煙滾滾。
“你確定,你沒事?”他盯著她,要看出一點端倪。
“我沒事啊,謝先生,您怎麼了?”秦佳苒維持著笑意。
謝琮月皺眉,放下餐具,拿餐巾壓了壓唇,意興闌珊地結束這頓早餐,“好。你慢慢吃,把牛奶喝完,吃完了回房間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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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佳苒果真回房間倒頭就睡,一覺睡到天昏地暗,等醒來的時候,門外的鈴聲正此起彼伏響起。
“砰砰砰”
“砰砰——砰”
“Ruby
!Ruby!你在裡麵嗎?”
秦佳苒揉了揉發脹的腦袋,雙眼迷糊地睜開,她都沒有睡在臥房,直接在客廳的沙發上睡著了。
“來了。”她酸軟的胳膊撐著沙發坐起來,剛睡醒,聲音啞著。
打開門,就看見Chole那張富貴逼人的漂亮臉蛋,洋溢著燦爛的笑容,也不生氣她不開門,笑嘻嘻的,像個永遠沒有煩惱的小公主。
“果然,謝董說你在睡覺,我一想你肯定睡過頭咯!”謝錦珠打了個響指,身後跟著的化妝師造型師助理齊齊向秦佳苒問好。
一群人魚貫而入,掛禮服的貨架,裝珠寶的保險箱,化妝箱等等都被搬了進來。空蕩蕩的套房一下子熱鬨起來。
秦佳苒眨了眨迷茫的眼睛,“這是.....”
“巴黎的團隊,好萊塢一半的明星都請過她們,肯定不讓你失望。”謝錦珠一邊得意自己會來事,一邊又暗罵自己可真狗腿。為了今晚拍賣會上哄大哥為她買點小玩意兒,真是快把秦佳苒當祖宗供。
睡眼惺忪的秦佳苒被一群人請到了桌前,護膚,化妝,造型,換禮服。
時間如流水,不多時就見窗外澄澈的藍天渲染成斑斕色澤,那些碎金的夕陽把海染金,也讓鏡子裡的那張出眾的臉沐浴餘暉,美得妖冶又聖潔,令人覺得割裂。
貼合曲線的紅絲絨禮服將她儂纖合度的身材展露無遺。沙漏一般的曲線起起伏伏,往下,精巧的腳踝被絲帶纏住,走路時,那雙清瘦的腳會凸出幾根性感的筋脈。
謝錦珠一時呆住,她想,大哥若是真喜歡,要為了Ruby惹易大小姐不高興,也沒有辦法,誰讓她就是很漂亮呢。
“Chole。”
鏡子裡的人也正好看來過來,視線突然連接,謝錦珠沒多想,放下手機,起身走過去,“怎麼了?是不是餓了?”
秦佳苒原本鬆弛的手指在看到Chole時緊張地蜷了蜷,她深吸一口氣,“對不起,Chole,若是我昨天說了什麼讓你不高興的,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謝錦珠怔了片刻,繼而噗嗤一笑:“說這些做什麼,是我失憶了嗎,我怎麼不記得我有不高興?”
“沒有不高興就好。”
秦佳苒狼狽地垂下眼,說出這句話後,心口的酸澀幾乎直衝大腦,臉都開始發燙,為她整整一晚的陰暗的嫉妒心而羞恥。麵對這樣開朗善良的Chole,她淪為一頭醜陋的怪獸,隻能躲在陰暗的角落,對著那招展的向日葵發出自己才能聽到的低泣。
過了小半會兒,秦佳苒調整了呼吸,又裝作不經意提起:“Chole,我聽說一些大公司都是不允許發生辦公室戀情的,謝先生的集團也有這樣的規定嗎?”
謝錦珠歪了歪頭,心想有嗎,她家集團有規定不允許辦公室戀情嗎?
“嗯....應該是不允許的吧。但也沒那麼嚴格,我們集團員工都大幾萬了,看對眼的總有一些啊,私底下戀愛的肯定有,隻要不出格不影響惡劣就沒問題。
”
謝錦珠說完,轉念又想,不對啊,話題怎麼無緣無故說到辦公室戀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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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王室晚宴可以說是蒙特卡洛一年中最具有星光的盛會,除了王室成員會出席以外,政客名流,富豪貴族,國際影星,知名藝術家等等都雲集在此。
【她還好嗎?】
謝琮月從熱鬨的會場裡出來,推開旋轉門,一股鹹濕的海風拂麵而來。
一身傳統且板正的黑色西裝被他穿出風流倜儻的味道,金絲邊眼鏡換了更成熟的款式,架在陡峭的鼻梁上,光是站在門口低頭看手機,就引來了不少目光。
【哥,你完蛋了,你無時無刻不想她,你墜入愛河咯。】
謝琮月看見墜入愛河這四個字時,輕佻又嘲諷地笑了聲,【人是我帶來的,我需要確保她平安。】
謝錦珠:【鬼信你,想就想,乾嘛遮著掩著。Ruby今晚美到炸裂,你小心君王不早朝吧。】
謝琮月眸色深了深,摁滅手機,從西裝內側口袋掏出煙盒,拇指頂住檀木盒蓋,精巧的金屬開關輕輕一撥,木盒蓋子就旋開了四十五度,露出一個剛好能容納一支煙身的缺口。
深藍色的煙管咬上唇角,手裡把玩著一隻大漆材質的打火機,光滑的青金石藍色外表,在銀色的月光下泛著冷冽微芒,右下角拿描金手寫出一個“曜”字。
他所有常年使用的私人物件,還是秉承了最初的名字,刻了曜字。不論是打火機,檀木煙盒,鋼筆,印章,亦或年少時贈人的那方手帕。
那高僧說,這個字會讓他遇上劫,他不信。
酒店門前摩踵接至的豪車點亮夜色,海風徐徐,霓虹熱鬨,謝琮月正要點火,冷淡的視線不經意抬起,粉色的保時捷正緩緩停在他眼前。
後座車門打開,探出一隻白玉玲瓏的腳,纖細光滑的小腿曝露在晚風中,尚未看清,那紅絲絨滑下來,年輕女孩從車中而出,就這樣站在一派紙醉金迷的夜色中,宛如一隻變異的海倫娜蝴蝶。
是紅色的,妖冶的,驚心動魄。
謝琮月怔住,一時忘記他還舉著打火機,就這樣失態地看著她走近。
“謝先生,晚上好。”秦佳苒走到他跟前,沒有上台階,而是站在樓梯下仰起臉,紅唇勾出絕佳的弧度,眼裡褪去今早的萎靡倦怠,有種熠熠生輝的明豔。
謝琮月飛快回神,摘下銜著的煙,不動聲色握在掌中。他注視著她,微笑,嗓音低沉:“晚上好,秦小姐。”
他本就高她太多,又站在離她兩級台階的上方,垂眼俯視過去,有種高高在上的距離感,這種距離感在他伸出手的瞬間,消失了。
“今晚很美。”
他金尊玉貴的嘴,從不輕易讚揚任何一個女人的外表,縱使受萬人追捧的女明星,也難以從他口中聽到一個美字。
秦佳苒的臉頰果然被燙了下,她故作鎮定,偷偷吸了一口溫熱的海風,平穩心緒後,她笑盈盈地反問:“有多美?”
謝琮月沒料到她會反問回來,胸口輕微震顫,敏銳地察覺到她笑容中有種逢場作戲的熟稔。
她不是沒有和他交鋒過,但那些交鋒中,她都不可避免地帶著一種緊張,羞澀,嬌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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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時此刻,她沒有。
隻有坦然,大方,輕鬆。
謝琮月眯了眯眼,說不清她的改變是什麼,身體裡湧出毛頭小子般的莽撞,不等她把手搭上來,徑直捉住她手腕,牢牢抓在手裡。
他預感,不及時抓住她,她會溜走。
“不可方物。”他說出這四個字。
秦佳苒任由他牽著,笑容更漂亮,精致的妝容無懈可擊。她想明白了,不是她的月光,再努力墊腳也夠不到。
結束這趟摩納哥之行,她會主動的體麵的和他saybyebye,她沒有這麼死皮賴臉,也沒有脆弱到承受不了一場鏡花水月,更不可能裝聾作啞陪他玩女伴女友們之間心照不宣和平相處的爛遊戲。
她是位卑,但不下賤。
“那今晚,謝先生會隻注視我一個人嗎?”她學著開那種風月場上慣會有的玩笑,在他牽引下,高跟鞋穩穩踏上台階,來到他身邊。
謝琮月呼吸微沉,目光不可避免多了審視,想看透她又在玩什麼把戲。
見他不回答,秦佳苒了然地笑了笑,剛要掙脫開手,卻被他更緊地握住,修長有力的手指強勢地分開她握緊的拳頭,掌心貼住她掌心,要和她十指相扣。
他進攻的動作輕而易舉,蠻橫,不講道理,冷硬的指骨箍著她脆弱的手指,像是在透過手指去探她的心事。
“謝先生——”她皺著眉,驚詫地看著他,又帶了屈辱和憤怒。
謝琮月鏡片下的眼睛穩重得刀槍不入,一字一頓:“當然,我隻會看你一個人。”
秦佳苒避開他過於堅硬的目光,看著前方花團錦簇的晚宴入口,看一切都像泡影,她輕輕咬出兩個倔強的字:“騙子。”
謝先生就是騙子。
她不要和騙子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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