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了我沒有抄襲!沒有!沒有!這些人就是吃飽了沒事做的噴子!”秦佳彤焦躁地來回走著,越是解釋越是焦躁,整個人浮動在暴怒的邊緣。
“沒有抄襲?那對方為什麼有你作品的初稿?她po在微博上的時間甚至比你畫展公布早一個月!不論是畫麵顏色還是風格全他媽一模一樣!你彆告訴我這是撞靈感!你一撞撞八幅!?Everly啊!你說你糊不糊塗!我和你媽媽捧你很燒錢的,愛惜點羽毛,ok?”說話的人語氣很衝,一副要瀕臨崩潰的神情。
這人是秦佳彤的經紀人July,也是她一手策劃包裝,才把秦佳彤打造成如今當紅的新銳畫家。
在美術這個圈子,若想要出名,單靠畫家個人苦心孤詣很難出頭,太多太多有實力有才華還勤奮的人往這個圈子裡奔,期待著才華終有一天能被世人看見,殊不知,碎金子落在泥淖,一輩子都無法被人淘出來。在資本當道的世界,畫畫是藝術,更是商業行為,是市場,和明星一樣,都是需要包裝,營銷,炒作的。
July當初看好秦佳彤,絕不是看好她那半吊子的才華,是看好她的豪門出生,她的漂亮外表,她身上有成名的潛質。她是多好的苗子,隻要走藝術家這條路,一旦火了,絕對能火出這個圈子,到時候再沾點娛樂圈,名利雙收是遲早的事。
一個長相漂亮還出生豪門的名媛畫家本身就是話題,大眾就愛看這些,會無意識地被資本和金錢誘導,獻上盲目的喜愛和仰慕。
誰管她的畫到底值多少錢?三千塊還是三百萬?有了名氣,畫的再差也是三百萬,沒有名氣,畫的再好也就三千咯。
July深諳這個圈子的規則。
她是這樣捧秦佳彤的,捧得很成功。
“我說了我不知道啊——!”
秦佳彤耐心儘失,抓握一隻茶杯狠狠往地上砸去。
“彤彤,彆像個潑婦。”
坐在沙發上的李夢嵐終於開了口。
秦佳彤沒了聲,被人抽乾了力氣,從聲嘶力竭到頹廢絕望不過是頃刻間,她痛苦地倒在沙發上,兩手抱著頭,把臉埋在膝蓋裡。
“July,現在是什麼情況?”李夢嵐保持溫柔,鎮定地看著July。
“不太樂觀,夫人,熱搜已經上到前三了,我們嘗試過撤熱搜,不知道為什麼,撤不了。好多娛樂大v都關注了這件事,已經引起社會討論了。”July隨手點開一個熱門,拿給李夢嵐看。
李夢嵐平日裡從不玩微博,偶而關注也是ins或者twitter,對內地最火爆的社交軟件並不熟悉。
“這些....都是網友評論的?四萬條?”李夢嵐皺眉,凝重地看著那條微博下顯示四萬評論和二十多萬點讚。
【這些資本捧起來的臭腳能不能滾啊!!知不知道我們這些努力畫畫,省吃儉用買畫材,父母賣房子也要交培訓費的普通美術生有多辛苦啊!大小姐不是吃這碗飯的就不要來端碗了!不要
打著夢想的旗號!藝術就是被這種人搞臭的!】
【我是美院的我來說實話,秦佳彤的畫真的很一般,最出名的那幅騎鶴的孩子我們老師上課的時候點評過,除了構思巧妙一點,水平真的一言難儘。不知道怎麼出名的....】
【樓上,有沒有可能,這副畫也是抄的?】
【她就是靠賣藝術家人設混娛樂圈恰爛錢吧?她上個月還上了那個什麼服裝設計的綜藝啊。】
【炒作出名,一幅狗屎也能賣百萬,還開巡回畫展,展票收六十....果然有錢人好會掙錢啊,彤姐帶我[狗頭]】
【畫展的六十塊能不能退我?大小姐這麼有錢了還恰爛錢?@秦佳彤美術工作室@欣想文化有限公司】
【誰來告訴我這女的是誰?不過還是建議查查偷稅漏稅[微笑]】
這還隻是娛樂大v跟風點評的其中一篇,跳出來指責秦佳彤抄襲其八幅作品的原作者已經一夜之間漲粉二十萬,那篇千字小論文更是破了六十萬點讚。
這件事觸到了不少學藝術之人的痛點,影響惡劣至極,幾乎要斷掉秦佳彤的職業生涯。
李夢嵐深吸氣,太陽穴一跳一跳,沒再繼續往下翻,熄掉了屏幕,溫柔的聲音裡透著一股陰刻的壓破:“八幅畫一模一樣,彤彤,你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這件事。”
秦佳彤把頭埋在膝蓋裡,“說了我不知道.....”
“秦佳彤!”李夢嵐恨鐵不成鋼,她為這個女兒L付出了太多太多,金錢,時間,精力,還是.....
哪裡能知道就要毀在這樣一件事上。
“你不說,你這輩子就斷在這了。媽媽這麼多年的心血也斷在這了。”
秦佳彤眼淚滾落下來,她是在金玉堆裡長大的,從來沒受過多少委屈,就算是胡來丟掉了謝家的聯姻,也不過是被爺爺父親訓斥,停了零花錢,關禁閉一個月。
可現在是全世界的人都在罵她。每一個人。
她的人生毀了。
“我沒有抄襲!我隻是找了一個槍手幫我畫底稿!我為了保險和她簽了保密協議,我根本沒想到會成這樣!”
“找槍手?你——你找槍手做什麼?”July錯愕,這大小姐是他媽真敢啊!找槍手也不知道和她通氣?就私底下去做了,留下一屁股不乾淨的把柄!
“畫不出來。”秦佳彤冷著臉。
的確畫不出來,她從來都不是什麼有天賦的人,她甚至痛恨畫畫!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她想陪孟修白去悉尼滑雪,她要抽出時間。
“你找的誰?是這個跳出來發小作文的人?能不能聯係到她?”
“不是,我都不認識這個人,我找的那人我已經聯係不上了,她簽合同的名字身份證電話號碼全他媽是假的。”秦佳彤煩躁地踢了一下歪倒的高跟鞋。
“假的....?你不認識這個人,但她提前一個月就在社交平台上發了那幾幅畫,還有畫畫的vlog,隻是因為沒名氣所以關注的人沒幾
個,你找的這個槍手若是要錢直接找你就好,為什麼要和人聯手做這麼大一個局來說你抄襲?”July理著前因後果,又想到她閉眼砸下去五十萬撤熱搜,卻連個水花都沒有,撤不掉,撤了又會被推上來,事情發酵迅猛,明顯是有人在背後操盤。
一波接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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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佳彤被人點醒,唰地抬起頭,一雙眼紅欲滴血:“就是做局,有人要搞我。誰?淺水灣那群賤人?還是秦佳苒那賤人?一定是她!她在謝琮月背後煽風點火要搞我!她勾引謝琮月就是要報複我!酒窖的事也是她故意的!”
就是秦佳苒,秦佳彤幾乎是一種沒有道理的直覺。她躲在陰暗的臭水溝,嫉妒她擁有的一切,嫉妒她有媽媽,嫉妒她光鮮亮麗,嫉妒她眾星捧月,嫉妒她被所有人喜愛,甚至是.....
嫉妒她能在秦公館畫畫。
秦佳彤不知道中了什麼邪,起身往門外衝,也不知是要找誰算賬,
July真是服了這大小姐了,什麼豪門啊,一家子這麼多臟事破事,她隻在乎她投進去的心血要付諸東流,秦佳彤這幾年根本賺不到錢了!不止!現在美術館還要撤展,手頭上接的幾個綜藝也要撤,還有一係列商業活動,舉辦方全部要換人!
多米諾骨牌倒下的那一瞬間,誰也阻止不了崩塌的速度。
“你衝去哪?大小姐!你冷靜點啊,現在你家外麵全部都是記者!”July真是血壓都要上來了。
是啊,秦公館現在門外圍了好多記者,已經蹲了一整天了。
那些港媒用詞辛辣酸刻,罵人不帶臟,可字字都把她費儘心血打造的外衣撕下來。
從此以後,她是不可能在圈子裡抬起頭了。沒有哪家太太小姐會邀請一個深陷抄襲緋聞的女人去下午茶,party,宴會,沙龍.....這個圈子最拜高踩低。
大家隻會避之不及。
“我要讓謝先生知道她是一個賤人,不止是她,連她那個短命鬼媽媽也是個肮臟廉價的賤人。謝先生若是知道她有這樣下賤的出生,還肯不肯碰——”
“啪——!”
秦佳彤被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得身體歪向一側,踉蹌了幾步,不可置信地看著李夢嵐,“媽媽?”
因為激動而漲紅的臉布上一個鮮紅的指印,琥珀色的瞳孔溢出大把淚水。
李夢嵐臉色鐵青,冷厲警告:“我告訴過你,不要再去惹她。”
空氣陷入凝固。
黃媽忐忑地站在門口,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李夢嵐瞥過去一眼,“點?”
“夫人,三小姐回來了,現在正在被記者堵在外麵,進不來......”
“她這個時候回來做什麼?”
李夢嵐皺眉。
-
秦佳苒剛從的士上走下來,蹲坐在秦公館門口的記者們就蜂擁而上,將她團團圍住,閃光燈此起彼伏。
其實記者們也不知道來的是誰,但車既然是停在秦公館門口
,那自然就是秦公館的人,自然就是絕佳的采訪對象。港城豪門八卦急待更新,好不容易來這樣一個大新聞,這些記者誰都想拿一手消息。
進秦公館的大門被堵的水泄不通,秦佳苒眼睛都快被閃瞎,幸好提前戴了口罩。
“不好意思大家,姐姐的事我不知道太多,不方便接受采訪,能不能讓一讓,我要回家.....”她細弱又害怕的聲音在記者的圍剿中顯得好可憐。
“姐姐!??[]?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記者驚訝,很快,就露出了撿到寶的表情。
“請問您是秦佳彤小姐的妹妹嗎?是親戚還是朋友?您私底下知道秦佳彤抄襲這件事嗎?”
“請問您對秦佳彤抄襲有什麼看法?”
“請問秦佳彤的成名作是否也是抄襲的?秦家知道這件事嗎?還是知道這件事還幫著隱瞞欺騙大眾?”
“啊!係不係秦三小姐啊!”
其中一個記者福至心靈,認出來秦佳苒,他曾在一場活動中見過秦家三姐妹站在一起。
秦佳茜大家都認識,麵前這個看起來乖順又柔弱的女孩自然不是,那就隻剩下秦家唯一一個沒有在公眾麵前露麵的三小姐。
“係秦三小姐!”
記者們更興奮了,閃光燈徑直撲進秦佳苒的眼睛裡,像一把把割人的刀。
秦佳苒被人群推搡著,站不穩,一雙眼睛像驚慌失措的小鹿,不知道麵前這一隻隻興奮又凶猛的野獸是什麼。
她急得快要哭出來:“不要問我了,我真的不知道,我若是說錯話了,姐姐會打死我的,拜托大家了,讓我回家好不好。”
話落,記者們一片嘩然。
緊接著,更加興奮,洶湧的浪潮撲來。他們像嗅到了更鮮美的肉,比秦佳彤抄襲還要令人振奮。
秦佳彤對外的形象一直是優雅,溫婉,落落大方。
沒想到私底下是另一幅麵孔?
“秦佳彤小姐私下打過你嗎?”
“她是打過你,還是經常打你?這是霸淩嗎!所以說公眾麵前的她都是裝出來的,她是不是人前人後兩幅麵孔?”
就在記者們快把秦佳苒吃掉的時候,秦公館緊閉兩天一夜的大門終於打開了,匆匆而出六七個傭人,黃媽走在最前麵,都戴著口罩,看不出表情,很快,擁擠的人潮開出一條道。
黃媽心急,怕秦佳苒跟記者們說些什麼,迫不及待地抓住秦佳苒的手臂,其實沒用力,一點點而已,更多的是暗示她快點進去。
“黃媽、黃媽!你抓痛我了!”
秦佳苒驚呼,跌跌撞撞,差點摔倒,黃媽觸電般鬆開手。
記者們又是一通亂拍。
就這樣沉默地進了秦公館,大門闔上的那一刻,黃媽用一種奇怪又複雜的眼神看過來,問:“三小姐,我剛剛應該沒有抓痛你吧?”
秦佳苒笑了聲,並不回應她的目光,隻是輕描淡寫:“黃媽,其實有一點點痛。”
“太太是找我嗎?告訴她,我舟車勞頓有些
累,想回房間休息。就不去叨擾了。”
“三小姐!”黃媽揚高聲音。
秦佳苒停下腳步,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