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062·淵(2 / 2)

深淵蝴蝶 小涵仙 9502 字 10個月前

途中正好遇到從畫室出來的瑞叔,瑞叔嘿了一聲,“少爺,禮物放好了,幾個小丫頭搬得氣喘籲籲的。”

謝琮月沒有搭理,身影飛快掠過,繼續往前走。

瑞叔納悶地摸了摸腦袋,不懂這是發生了什麼,再往前走就是夫人的院子了,可夫人早就睡下了啊。

謝琮月走到易思齡的臥房,手指在木門上叩出悶沉的聲音,栗姨聽到響動連忙披著棉衣走過來,告訴謝琮月,夫人已經睡下了,謝琮月隻是淡淡地看她一眼,不說話,繼續叩門。

“我知道您沒睡,媽,開門。”

裡頭沒人應,謝琮月就繼續叩門。

“媽媽。”

“大小姐!”

“易思齡!”

房門突然拉開,易思齡的睡衣沒有亂褶的痕跡,頭發也一絲不苟,明顯是沒有睡。她平靜地看向謝琮月,“阿月,這麼晚了,有事?”

謝琮月靜默一息,吞咽著發澀的喉嚨,這才說:“你把她趕走了?”

易思齡皺了皺眉,到底還是有些難過地垂下頭,勉強地笑了笑:“阿月,你知道媽媽不會做這種事。”

謝琮月迅速調整狀態,他揉了揉眉心,怪自己太沒名堂,語氣和口吻都溫和下來:“Sorry,Mia,是我說錯話。”

“我隻是有些擔心她,大晚上打電話發微信都找不到人。是不是苒苒她不喜歡住在這裡,去了酒店?”

易思齡緩緩呼出一口氣,“她走了。”

謝琮月輕輕

笑了聲,“彆開玩笑,Mia,她能走去哪。”

“阿月,她走了。”易思齡掀起眼眸,深深地看著謝琮月,一字一頓,“這是她的選擇。我們都該尊重她。”

空氣在這一瞬間安靜下去,像一顆石子投進湖麵,沉到湖底,被泥濘吞噬。

謝琮月怔住,重複了一遍:“這是她的選擇。”

“是,她做了選擇。我們應該尊重苒苒的選擇。你也要拿得起放得下。”

謝琮月忽然冷笑一聲,手背青筋迭起,因為冷,皮膚發白,白得有些僵硬,他中指托住眼鏡橫梁,語氣沉到陰鬱:“我不信,除非她親口跟我說,不過——”

他話語一頓,換了更冰涼的語調:“就算是她親口告訴我,我也隻能遺憾地說,她在做夢。”

易思齡瞪大眼,打了個冷顫,感覺到一絲寒意爬上背脊。

她不敢想象這是自己那永遠穩重端方溫和的長子。

為了一個女人,他連教養都丟了!

謝琮月轉身就走。

易思齡急切,赤腳奪門而出,踩在冰冷的地磚上,衝著那道陰鬱的影子喊:“謝琮月!你要做什麼!”

書房裡,謝琮月站在落地窗前,一瞬不瞬地看著窗外的皎潔月色,垂在身側的右手夾著一根煙,仔細看,手指發顫,那橘色的火光在黑暗中不安地跳動。

易思齡的話回蕩在他的腦海中——這是她的選擇。

什麼選擇?趁著他出差,一聲不吭地走掉,就是她的選擇?

可這場遊戲是她先開始的。

是她先撲進他車裡,是她非要坐在他腿上,是她一聲聲軟噥嬌語,謝先生謝先生地喚,也是她說沒有儘興求他彆走,也是她說他是她的月亮,也是她抱著他說他在哪裡她就去哪,也是她在雨夜裡隻身來到京城說喜歡他,也是她在意亂情迷中一聲聲親昵的呼喚讓他喜歡得快發瘋。

她一點一點擊碎他所有的冷靜克製隱忍,逼著他和她沉淪。

現在他認真了,沉淪了,放不了手了,她卻一聲不吭地走了?

謝琮月笑出聲,顫抖地將煙送進嘴裡,沉沉吸了一口,可吸入再多的尼古丁也抑製不了心口一陣又一陣的痛感,像海浪,凶狠地擊打在礁石。

沒有這樣的道理。

瑞叔走進來,猶豫了片刻,還是把燈撳開,他低眉斂首地走過去,大氣不敢出:“少爺,所有酒店都沒有查到苒苒小姐的入住記錄。”

“查不到酒店就查她出行記錄,查謝園監控,查她什麼時候走的,今天走還是前天?查她銀行流水,查她在哪裡消費過。這種事,還需要我來教你?”

“少爺....”瑞叔沉重地歎氣。

謝琮月微笑地看過去,聲音平和:“瑞叔,你是不是覺得我瘋了。”

瑞叔不說話。

謝琮月還想說什麼,視線忽然掠過書桌,看見一抹刺目的紅。他眯了眯眼,抬手將煙碾滅在一盆芍藥花中,走過去。

那串價值連城的珊瑚珠靜靜地躺在那,散發著如烈火一樣曜目的光輝,又是一陣驟痛掠過心臟,謝琮月拿起那串珠子,又察覺到那白玉鎮紙底下似乎壓著東西。

拿開鎮紙,是一張對折的信箋,沒有了鎮紙壓著,信箋迅速彈起,幾行娟秀的繁體字映入他眼簾。

是秦佳苒的筆跡,也隻有她在書寫時會習慣性地用繁體。

謝琮月吞咽,拿起那封信時,居然有一種荒謬的想法,不要看。是不敢看嗎?

手指就這樣懸在空中靜止了幾秒,像被按下暫停鍵,最後,他拿起那封信,展開。

映入眼簾的那一行字,整齊而娟秀:

【謝先生,願你這一生平安,健康,順遂,如意,願你擁有世間萬般好。願月色永遠明亮。】

【願你往後餘生不要再遇見我這種女孩。】

【我們之間,就到這吧。】

我們之間,就到這吧。

謝琮月捏著那張薄薄的信箋,手指在上拓下深深的指紋,許久都沒動,陷入一種被漫天大雪掩蓋的靜止。

瑞叔心口墜了墜,在這樣的沉冷的氛圍裡,有些不知所措,“少爺?”

謝琮月忽然驚醒,靈魂回了溫。

“沒事。”

他低聲,隨即冷漠乾脆地撕掉這張信箋。

清脆的撕裂聲割破安靜的空氣,像撕掉一隻蝴蝶的翅膀,那般輕易,毫不費力。

他輕輕將那封信扔進垃圾桶,轉身看著瑞叔,一字一頓:“幫我把她找回來,不惜一切代價,把她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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