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069·愛(1 / 2)

深淵蝴蝶 小涵仙 10049 字 10個月前

“你不信。”

孟修白半眯著眼,不動聲色地觀察謝琮月的表情,隻可惜,對方永遠如一泓暗泉,靜水流深,喜怒難辨。

越是上位者,越是將喜怒修煉得無形,當所有情緒都趨近安靜無聲,與之而來的強大和壓迫是成倍增長的。

讓情緒保持平和且沉穩的狀態是謝琮月十三歲就開始學習的課題,在一個男孩青春期的開始,最旺盛,個性,叛逆的階段,他學習與之對抗,他將這門課學得遊刃有餘,倘若不出現秦佳苒,他這一生可以拿滿分。

謝琮月收回目光,抬手抹去欄杆上那一抹煙灰,指腹緩慢地揉搓灰屑,直至其化成一抹暗色,整個人也隨著香灰的沉寂而陰沉下去,宛如暴風雨來臨前的天色。

他不喜歡旁人當說客。

什麼越是喜歡越是小心,越是在乎越是害怕,她喜不喜歡,在不在乎,他不知道嗎?他看不明白嗎?他做了許多努力費了多少心機,隻是為了讓她能夠勇敢一點,可她還是一聲不吭就走了,完全不顧他是否會痛苦,難熬,她都不顧,她隻知道一走了之。

旁人說的都不算,她要親口說。

謝琮月抬眸,很淡地看過去,“我自然希望如此。希望你不是為了你妹妹能在我這好過一點,昧著良心說鬼話。”

他這話真是尖銳,不留情麵。

孟修白聽得刺耳,臉色頓時就變了,“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隻是通知你,我今天會帶走她。”謝琮月不再浪費一分一秒,慢條斯理地轉身,走到陽台門邊,將手中的煙蒂扔進垃圾桶。

好過一點。

孟修白深吸氣,又想到秦佳苒手臂上的吻痕和牙印,心底的憤怒在一下又一下撞擊薄弱的理智,“她不會跟你回去。”

謝琮月的腳步很自然地頓了下,轉身,明明是平視,一種高高在上的傲慢蔓延開來,“不跟我,跟你嗎?讓她一個人住在這異國他鄉的狗窩?”

謝琮月冷笑,想到孟修白把秦佳苒放在這種地方,心中的怒氣就止不住,東南亞可並不是多麼安全的地方。

一個在外獨居的漂亮女孩子,真是時時刻刻都會發生危險,誰也不能保證意外不會來。

“我會把她帶在身邊,讓人跟著她。”孟修白承認自己的錯誤。

“孟先生,你在說笑嗎。”謝琮月英俊的麵容上有極冷漠的一哂,“你不過是他同母異父的哥哥,還缺了一層血緣呢,你讓她跟著你一輩子?在馬來西亞?”

謝琮月甚至寡淡地笑了聲。

孟修白被他挑起怒火,情緒逐漸上漲,“我至少是她親哥,我隻會對她好,總比讓她跟著你,夜夜被你磋磨來的好。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麼,你就是貪圖她漂亮,她才多大啊,你連她的手都要咬,你——”

孟修白眸底滲出猩紅,處在暴怒的邊緣,終於忍不住,摔了煙,沉重的步伐踏過來,朝著謝琮月的胸口就是一拳。

“媽的

,就是變態!”

什麼上流玩法,什麼成年世界的規則,都他媽放屁。孟修白這一拳出得狠戾,就是在泄憤,隻有這種原始的方式才足夠泄憤。

謝琮月眉頭倏地擰緊,胸腔震蕩,硬生生接了一拳,身體有片刻晃動,可雙腿卻紋絲不動站著。

從出生到現在,謝琮月沒被人罵過,沒和人打過架,甚至沒有人敢逼到他眼前,他接受的一切目光都是仰視,他的世界永遠乾淨整潔,明亮有序。

可短短一天,他被罵畜牲,被罵變態,現在又挨了一拳。

孟修白扯了扯唇,身體的溫度不斷攀升,一股戾氣彌漫出來,“一拳算是便宜你,你在床上乾那些壞事,她疼不疼?”

謝琮月滾了滾喉結,淡漠地注視對方,等話音剛落,他動作迅疾,一拳帶風,像子彈,暴戾地擊中孟修白的小腹。

出拳時連表情都沒有波瀾,一身矜貴的西裝在大幅度抬肘時起了皺,後背的肌肉虯結,將尺寸合體的西裝撐滿,他收回手,整理儀態,扶正眼鏡,仍舊是翩翩如玉的貴公子。

“孟先生,你比我想象的粗魯。”謝琮月嗓音沉冷。

孟修白嘶了聲,疼得發笑,“你也不賴,以後彆這麼裝腔作勢,她還以為你是個好人。”

“我告訴你,你再這樣欺負她,我就讓你一輩子找不到她。”

謝琮月沉靜的眼眸驟然空了下,原來有時候隻用一句話,一個字眼,就能讓他的理智崩盤,空洞之後,繼而有一股鑽心的痛在身體裡回蕩,那痛意掃蕩了理智。

一輩子都找不到秦佳苒。

什麼斯文矜貴,溫雅清雋的君子做派都不複存在,沒有紳士的殼子,隻是一個暴徒。

謝琮月不怒反笑,慢條斯理地解開袖扣,陽台上沒有桌子,於是那顆祖母綠的袖扣就被隨意丟棄在地上。

他抬手就掄了孟修白的下巴一拳,力道沒收著,這一拳打得他自己的指骨都在發麻。

說實話,他早就想這樣做了,很早很早。

在摩納哥的時候就想這樣做。

不是因為孟修白,秦佳苒根本不敢撒謊,撒無數的謊,和他對著犟五十多天,全是為了孟修白。

勾引他,說喜歡他,上他的床,也都他媽是為了保護她哥哥。有孟修白的存在,他在秦佳苒心裡就永遠都不可能是第一。

是的。他嫉妒。

連她的哥哥都嫉妒。

秦佳苒坐在臥室,沒有清行李,她想了很久,還是出聲問:“瑞叔,謝先生這一個月過得好嗎?”

瑞叔聞言一頓,向來和藹慈祥的麵容罕見地出現一抹痛惜,他歎了歎氣,“我要是說好,就是騙您。可要是說不好,又怕您當成負擔。”

秦佳苒那雙清澈的眼睛黯淡了幾寸,聲音也低落下去,“那就是很不好。”

他過得不好。她應該想到的。

“那封信,他真的撕了嗎?”

瑞叔無聲點了點頭,沉

默了片刻,這才緩緩開口:“苒苒小姐,少爺為了找您,除夕的團圓飯也沒吃,趕著去蘇城想把您接回來。”

秦佳苒怔了下,一句話問得很小心:“他除夕那晚去了蘇城?”

瑞叔對她一笑,“隻是可惜,沒有接到您。”

秦佳苒睫毛顫了顫,心口猶如被一隻大手揉皺,隻是一片枯敗的落葉,被揉出哢嚓碎裂的聲音,穿堂風從無數細碎的縫隙中傳過,空空蕩蕩的。

很痛。

呼吸也有些艱澀,她試圖深深呼吸,可胸腔裡好似在發疼,阻止著她汲取氧氣。

她陷入迷茫,已經不知道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什麼是對他好,什麼是傷害他。她看不懂。

“苒苒,你不該走。”

“我.......”秦佳苒閉上眼,感受著心臟一陣又一陣的疼,“我隻是想讓他的生活回到他原有的軌道上,我想讓他擁有一個比我更合適的人。我以為不用多久他就會放下,會討厭我,會忘記我。”她喃喃地說,越說眼中的迷茫越濃。

“我是不是害了他。”她失去了力量,很疲憊,滿是失落和自責,說話聲很像夢囈。

“我是不是害了他。”

“瑞叔,我是不是害了他?”

秦佳苒說著說著,陷入魔怔。

瑞叔深知不能再繼續這個話題,麵前的女孩從聲音到神情都有些不對勁。他一個局外人,比這一對深陷情海而不自知的戀人要明白太多。他能看的透,但少爺做不到,苒苒也做不到。

“彆想太多,苒苒。你隻要回來,一切都會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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