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指了指身後的巷子。
“剛走到這,我就看到一個女人,用一塊四四方方,手帕子一樣的東西,捂著一個小孩子的臉,想把他往車裡拖。”
“我們社區平時都有人來做反詐工作的,我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不對了,所以我就一路跟著她。”
“您跟著她之後都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一輛麵包車停在那裡,車門開著,老長老長一道紅色的水順著車子輪胎流到了下水道口。我覺得那是血,就趕緊報了警,然後我就聽到那個女人發了瘋一樣的叫。”
“她叫的什麼?”
“救命,她在喊救命。”
“然後警察就來了。”
“感謝您的采訪,也謝謝您的熱心之舉。”
“到底發生了什麼,讓男子慘死車內?又是什麼原因,讓女子綁架並殺害幼童?”
“我想,這都是觀眾們最關心的問題,也是我台將持續追蹤的。”
“BBTV程靜淞報道。”
程靜淞……沈時安猛然驚覺,自己居然在一個小孩的麵前,看了這麼血腥的新聞!
身子轉到一半又僵住了。
富林路?那不就是他家出門向右隔壁那條路,他遇到喬先生的那條路。
被綁架的小女孩……屍體……
碗裡的薑湯一滴都沒剩,團子飽滿的唇珠被染上了一層殷紅的水色,愈發顯得唇紅齒白。
好看的像是掛在牆上的年畫娃娃。
不可能,這絕對是個活生生的孩子。
沈時安咽了口口水,目光掃向沙發。
有腳,有影子。
“不好看,我們不看這個了。”
他正欲調台,電視機畫麵一閃,伴隨著一陣刺啦聲,黑白雪花點將女主持人的臉切割成了幾塊。
【任務……小區裡……義務……一天時間……死亡……線索……】
電流的聲音過大,扭曲了女主持原本端莊的嗓音,落在耳朵裡像是某種尖銳而古怪的咒語,散發著濃濃的不祥。
沈時安想要關上電視,遙控器卻不聽使喚,死活也關不上。
他正和遙控器搏鬥,身後傳來一聲巨大的“咕嚕”。
沈時安失笑,戳了戳小東西憋下去的肚皮:“剛喝完那麼一大碗薑湯,這就餓了?”
說話的功夫,電視又神奇的自己關上了。
沈時安從冰箱裡取出早就包好的餛飩。
餛飩是馬蹄鮮肉餡兒的,和了薺菜,鮮脆爽口,湯花裡再撒點小蔥和香菜,舌頭都能吞掉。
他給自己盛了一大碗,給團子拿了個小碗。
不
知道是不是巧合,團子已經在桌邊坐好了。
沈時安遠遠看了一眼,也沒搞明白這小短腿是如何辦到的。
團子跟幾輩子沒吃過飯似的,猛往嘴裡劃拉。沈時安看著有些心疼,又往他碗裡夾了幾顆。
團子看著碗裡多出來的幾顆餛飩,卷翹的睫毛扇了扇,抬眸看向沈時安。
沈時安頭發是天然的深棕色,被昏黃的燈鍍了層金燦燦的光,眉眼都沉在光暈裡,像是天邊的月亮。
“慢慢吃,彆燙著了,等你吃完我們洗個澡好不好?”
團子斂了眸,發出一聲小小的“嗯??[]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軟軟糯糯的。
沈時安受了莫大的鼓舞,眼睛彎成了月牙:“我叫沈時安,你叫什麼名字呀?”
餛飩湯濺了出來,一塊餛飩皮黏在團子的雙下巴上,沈時安用拇指擦了,團子癢的縮了縮脖子。
“慢點吃,鍋裡還有。看你白白胖胖的,爸爸媽媽做菜肯定也很好吃吧?”
沈時安問的試探,團子聽到“爸爸媽媽”怔了怔,然後,豆大的淚珠順著鼓鼓的腮幫子落了下來。
這,這怎麼說哭就哭呀。
沈時安慌了手腳。
好不容易擦乾眼淚,團子軟趴趴的扒在他懷裡,濡濕黑亮的眼看著他,聲音糯糯的:“難吃……爸爸。”
這得多難吃,給孩子整出心理陰影了都。
沈時安捏了捏團子的後勁,用鼻音輕哄著問:“想爸爸媽媽了?”
團子搖搖頭,肉球似的身子往他懷裡拱了拱,慢吞吞道:“爸爸,醜。”
沈時安輕笑:“你這麼點大就知道什麼是美什麼是醜了?”
團子看著笑容素淡,眉眼彎彎的青年,緩緩舉起了肉乎乎的胳膊,蔥白的指尖指著沈時安。
“美!”
“爸爸,醜!”
擲地有聲。
“不可以這麼說爸爸。”沈時安驀地瞪圓的眼又拱成一彎新月,“你看,寶貝的名字也是爸爸媽媽取的對不對?能告訴叔叔你的名字嗎?”
“規——規——”
團子肉包子似的臉皺成一團,像在努力回憶,又像是不喜歡。
“龜龜?”
也就比二狗蛋子強一丁點,這爹果然不靠譜。
“龜,咳,龜龜還記得爸爸媽媽的名字嗎?”
團子搖頭。
“那龜龜能告訴叔叔爸爸長什麼樣嗎?”
“醜!”
尾調越拖越低,偷瞄著沈時安的臉色。
多搜集信息更重要,沈時安沒糾結,他接著問:“叔叔想知道具體一點的,像是個子多高啦,眼睛大不大,鼻子是像叔叔這樣的,還是扁扁的?”
團子眉頭皺的更狠了,像是遇到了什麼世紀難題。
就在沈時安想要放棄的時候,團子餘光掃到了客廳門背麵的什麼,堅定道:“像那個叔叔。”
沈時安:“……”
他老家珠河風俗傳統,來京北讀書時,爸媽特意請了關公讓他一定要帶上,趨吉避凶。
這一帶就是8年,期間嶧皋經過唯物主義的洗禮,還在關二爺臉上點了一圈麻子,美其名曰破除封建迷信。
“爸爸真的長的像那樣?”
團子猶豫了一會兒:“爸爸,高!”
“比叔叔還要高嗎?高多少?這麼多?還是這麼多?”
沈時安往上比劃了20公分,團子才點頭。
他驚得瞪圓了眼。
團子他爸是個身高兩米,麵如關公的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