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權戰勝了暴徒,即使暴徒裡有自己最寵愛的兒子。
國王在騎士和士兵們齊聲高呼下,推開門走進了神殿。
從未窺見過神明真顏的騎士們有了短暫的安靜,他們不約而同的瞪圓了眼,伸長著脖子,試圖從夾縫之中窺得一絲真顏。
可即使是驚鴻一瞥,也輕易就被迷住了雙眼。
神明瓷白的皮膚是那樣耀眼,遮在他腰際的薄紗不會引起半分綺思,他仿佛被銀白的光暈給籠罩著,散發著神聖的光輝。
在場受到震撼最大的卻是國王。
他哆嗦著雙手,合上了門,阻隔了身後士兵們的視線。
眼前的神像,和他從前見到的那些完全不一樣了。
國王噗通一聲跪了下來,他仰起頭,這樣的角度恰好可以窺見神明被黑色長發遮擋住的完美麵容。
他瞳孔劇烈的震顫著,神明的臉居然變成了那個歌頌者!
怎麼會這樣?剛剛騎士們從神殿抬出去的屍體裡,就有這個歌頌者,即使這位歌頌者的臉被血汙給沾滿了,但他依舊記得分外清楚。
男人終究是一國的王,他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神像丟失不是一件小事,甚至可能直接威脅到他的政權。
他依舊跪著,隻不過這次的姿勢要虔誠了許多。
“令人尊敬的神明,請允許您的信徒向你許下願望,我希望宮中再多一座宮殿。”
他謹慎的許了一個十分容易被滿足的願望,可說完之後他就後悔了。
這個願望必須要等他回到王宮之後,才有辦法驗證是不是被滿足了。
國王起身,正欲離開,大殿裡響起了一道莊嚴而溫和的聲音。
“想要什麼就該自己努力去獲取,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不是麼?”
國王驚愕的回頭,被釘在十字架上的神明,悄然抬起了頭,他長了一雙全天下最悲憫的眼,說出的話卻格外的冷酷。
“我親愛的信徒,努力去用雙手創造未來吧,神明會給予你最美好的祝福。”
國王跌跌撞撞離開了神殿,拉開神殿大門的那一刻,他又恢複了王的威勢。
無條件滿足了他們世世輩輩的神明,終於收回了自己的神通。為了繼續做那一個“能夠和神明溝通”的人,他要試著用自己的雙手和智慧創造未來了。
這是一個並不會滿足他們無理願望的神明。
他會努力,將這個秘密永遠埋藏下去。
身體變成了石像,但是靈魂依舊是自由的,這種感覺十分奇妙。
沈時安信馬由韁的思考了一會兒,失去有求必應的神明之後,這個世界會朝著哪個方向運轉?
或許會發生戰爭,沒準還要應對災難,但他們身後再也沒有可以依傍的外掛。
人類必須要憑借自己的力量成長起來。
天色漸漸黑了下去。
入了夜,沈時安自由的靈魂也變得昏昏欲睡
。
“孩子。”一個說不出的悅耳的聲音忽然響起,將他從睡意中拉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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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被他關進了死亡之書的神明以虛影的方式出現在他的麵前。
沈時安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聽到稱呼他為“孩子”了,不知不覺間,他好像已經習慣了爸爸的角色。
“殷悅。”沈時安回應。
神明微微彎起眉眼,這讓他稠麗的五官變得生動起來:“很少有人知道我的名字,你和你的母親是恰巧都知道。”
沈時安獻祭自己救下殷悅,為的是讓龜龜也能夠通關,但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他的母親。
他曾經在殷悅的記憶裡,短暫的看到了一張和他極為相似的臉。
殷悅發出輕輕的歎息:“你連性格和你的母親都很相像,你們一樣的執著。”
“你拯救了神明,這是神明給予你的賜福。”
殷悅上前,他周身氣息很涼,但不是副本裡恐怖生物身上那種潮濕陰冷的氣息,他像是薄荷,帶著淡淡的香氣。
微俯身,殷悅閉上雙眼,銀白的睫毛像一朵小扇,近看之下,這張臉更加美的不像活物。
他捧起沈時安的雙頰,用自己的眉心抵住了沈時安的。
沈時安的靈魂被這陣涼意凍的打了個哆嗦,但很快他就無暇顧及了。
因為殷悅傳給了他一段記憶。
記憶像是絲線編織的網,傳輸的過程裡一根一根的都是片段,直到全部傳輸完成,沈時安才能明白這段完整的記憶是什麼模樣。
“這是我與你母親唯一一次碰麵,她很愛你。”
沈時安的腦子裡自動播放起了殷悅關於他母親的那段記憶。
和他臉龐有著八成相似,但看上去更加溫婉的女人跪在神像前。
即使從高高在上的神明視角,也很難忽略女人隆起的腹部。這是一個即將臨盆的女人。
她臉上、身上都沾染了不少血漬,像是剛剛經過了一場血戰。
可她的眼底確實一片寧靜。
她雙手合十,像是路過每一座神廟時做的那樣,虔誠的許願:“保佑保佑,希望我的寶寶出生的時候,我能找到把他送回原本世界的辦法,我不希望他在這個血腥的世界裡長大。”
說完,她重重的歎了口氣,大約同樣的事,她已經做過許多遍了,這次也沒有報什麼希望。
可就在她起身的刹那,從神像的腳下掉落了一柄刀刃,她第一反應是躲開,身手敏捷的不像是個孕婦。
防備的等了一會兒才發現,這不是偷襲。
“它可以劈開時間和空間,或許可以幫助你。”
頭頂響起的聲音讓她錯愕的抬眸,可神像依舊是剛剛那副樣子。
她壓抑著內心的驚懼,上前查探,發現這是一柄精致的手術刀。
“劈開時間和空間嗎?”她喃喃自語著,將手術刀塞進了懷裡,而後雙手抱拳道,“如果真的將我的寶寶送回去了,我一
定來找你還願!”
記憶到這裡戛然而止。
殷悅說他隻見過自己的母親一次,那說明母親並沒有去還願。
“我是隻能滿足人類,但卻無法統禦人類的神,被流放進了副本裡,沒有人知道梵天裡究竟存在著多少個副本。她找不到我是很正常的事情。”
像是看穿了沈時安的擔憂,殷悅安慰道。
“第一次見到你這麼好心的神明,和某些神明很不相同。”沈時安真誠道。
“希望你不是在內涵我,我虔誠的信徒,安安。”
神殿拐角的陰影處走出來一個男人,男人唇角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顯然將兩人剛剛的互動儘數偷聽了去。
他並不為自己的偷聽行為感到不妥,反而大喇喇的走到人前來,雙手抱胸,挑著眉問殷悅:“你準備就這麼走了嗎?在我的信徒犧牲自己救了你之後?殷悅,或者我該稱呼你為裝過高潔神明的被放逐的邪神?”
沈時安怔了怔,殷悅全身上下和邪神搭不上半點邊,可他並不辯解等於是默認了顧守心的說法。
顧守心轉身,回答沈時安的疑惑:“喂養、放縱,欲/望正是因為這樣才會變得毫無節製。這種將人引入深淵的神明,說是邪神,並不過分。”
沈時安並不回答,他顯然持否定的看法。
殷悅能感受到顧守心身上散發出來的微妙敵意,但一時之間,他也想不出自己和顧守心之間有什麼過節。
他的目光在顧守心和沈時安之間來回逡巡,忽然間,好像明白了什麼。
“他就是你要等的人。”殷悅說著,點了點頭,“你們之間確實有一番因果。”
沈時安不能動,他正支著耳朵,想聽後話,顧守心卻已經不耐煩的招手:“快乾活吧。”
顧守心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塊巨大的完整的木頭,看紋路,這木材至少是千年古木的樹乾,他的手靈巧異常,令人眼花繚亂的,眨眼間就雕好了一個人形狀,他將雕好的木塊和沈時安比了比,又再次動刀修改起來。
花了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一個和沈時安幾乎一模一樣,像是從他身上拓印下來的木雕完成了。
不過,還缺一點東西。
普通的木雕是沒辦法替代沈時安的,沈時安是在係統的見證之下替代殷悅成為神明的,要騙過係統,自然要用非常的手段。
顧守心的目光在沈時安的身上緩緩滑過,看的顧守心的脊背竄起一陣戰栗。
和殷悅對話這麼久,他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幾乎是全/裸的狀態,隻是腰間有一片輕薄的白紗遮著。
可被顧守心專注的目光,這樣盯著看了一會兒,他莫名的不自在起來。
可偏偏他是沒有辦法動彈的,隻能祈禱顧守心快點收回視線。
這一點上,顧守心十分配合,他看了兩遍就收回了目光。
然後,他將木雕放置在了台子的一角,自己攀到了台子上。
如果沈時安這會兒能夠
做表情的話,一定更是無比驚恐的瞪著顧守心,問他想做什麼。
可惜他不能,他隻能看著顧守心越湊越近,最後整個人幾乎趴伏在了他的身上。
儘管沈時安無法上帝視角,但他能想象的出來,從上帝視角看的話,他們現在的姿勢一定非常糟糕。
顧守心重重的咬了他一口。變成石像的他不該有感覺的,可顧守心這一口就像是直接咬在了他的靈魂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