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奈露出兩顆虎牙:“沒問題!”
結果沈時安搖頭:“你沒有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在你自己和我同時精神值處於瀕危狀態的時候,你隻能選擇一個,那麼你要救的也隻能是我。你能做到嗎?”
加奈怔住了。
沈時安目光灼灼的盯著他,在這樣的注視下,任何形式的謊言都無所遁形。
加奈沒有立刻回答,他垂眸看向地麵,長而密的睫毛遮擋住了眼底的思緒。
沈時安沒有任何催促的意圖,站在一旁靜靜的等待著。
死一般的寂靜過後,加奈抬起頭,他的雙眼異常的明亮而堅定:“我知道了。”
沈時安笑了笑,道:“好。”
兩人挨著怪物坐了下來,又過了大約一刻鐘,外麵的人推門走了進來。
看到房間裡一片狼藉,地麵上還有新鮮的血漬,中年女人滿意的點了點頭,沈時安和加奈身上都有煞氣縈繞,懲罰完成了。
“跟我走,懲罰結束了,帶你們去接受治療。”
沈時安眸光晦暗不明,這些村民還真是從頭到尾都將外來客玩弄於鼓掌之間。
*
另一邊。
小茉莉和李博被帶到了同樣一片荒地之間。
吳哥照舊給兩人講解一番之後,就腳底抹油的溜了。
剩下兩人,站在陰森恐怖的小徑上。
李博揉了揉雜亂的黑發,他這個人心思粗,最怕一起執行任務的搭檔是敏感性和年幼的,他想了想,嘗試著
用不那麼會挫敗對方自尊心的語氣問:“你害怕的話可以躲到我身後來。”
小茉莉:“……我不怕。”
李博:“沒關係的,你不用逞強,我知道小孩兒不怕怪物,就怕那些阿飄什麼的。”
小茉莉一臉淡定的打斷了男人的絮叨,指了指他身後:“你說的阿飄是她嗎?”
李博的身子驀地一僵,雙目緩緩睜大,脖子一格一格的向後擰去。
慘白的臉和豔麗的唇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女鬼就在離他不到10cm的地方,伸長著舌頭試圖□□他的後頸。
李博能清晰的看到她全是眼白的瞳孔,還有她一身紅的像血一樣的裙子,她的頭發飛速生長著,卷向了兩人的腳踝。
“你在發什麼楞!”
小茉莉一把將男人扯開,才避免了他被女鬼的頭發整個包裹住的悲慘下場,他擰眉望去,這才看清男人慘白的臉,還有儘力掩飾,但依然在顫抖的雙手。
小茉莉:“……”敢情怕鬼的是你自己。
成年人什麼的,還真是愛麵子又口是心非的物種。
女鬼的速度極快,她沒有腳,身子輕飄飄的,被繩子勒斷了頸骨軟軟的聳搭在肩頭上,以一種扭曲的姿勢注視著兩人。
驀地,她笑了,豔紅的唇外翻,露出了密密麻麻像是花籽一樣的口器,著急的想要將兩人吞吃入腹。
小茉莉艱難躲過,他並不是近戰類型,防禦能力也不強,這一關隻能靠著李博過去。
他咬著牙,一腳蹬在樹上,借著反作用力一躍而起,雙手握住了那根吊死女鬼的繩子。
刹那間女鬼像是被激怒了一般,嘴巴裡的口器竟然伸了出來。
小茉莉咬著唇,一腳踩在那口器之上。
口器觸感柔軟,並不適合用來借力,但就這段距離也夠了。他雙手成功搭在了李博的肩膀上,掌心不知何時多出來了一塊黑布。
在口器快要吞沒他小腿的時候,飛快的用黑布綁住了李博的雙眼。
“這不是什麼阿飄,隻是個普通的怪物,你再不行動,我們兩個可就都要死在這裡了!”
黑暗遮擋住了所有恐怖的畫麵,理智漸漸回籠。
李博的掌心再次聚集起了刺啦刺啦的閃電。
小茉莉鬆了口氣。
女鬼並沒有察覺到眼前的男人和剛剛膽小如鼠的男人有什麼差彆,就連身上的氣味都是一樣的,隻不過眼睛上多了一條黑色的帶子。
她還不猶豫的衝了上去,想要將對方撕成碎片,折成兩段,變成和自己一樣的怪物。
可——
怎麼會這麼強……
女鬼直到意識被震碎,口器真的碎成一粒粒的花籽的時候,白色的瞳孔依舊是大睜著的。
她直到死都沒有弄懂,眼前的男人怎麼會突然之間就像脫胎換骨了一般。
李博摘下黑色的綢緞,露出微紅的臉頰。
他想要解釋什麼,但又尷尬的不知所措
,小孩兒卻已經走到女鬼身邊,單手扯住她的腳踝,將她往棺材的地方拖去。
李博恍然:“我來!”
他可不能再丟人了。
儘管心裡仍舊有些發怵,但知道女鬼已經死的透透的了,這讓李博的底氣足了一些。
他將女鬼扛起,走到吳哥指派給他們的那口空棺前,扔什麼嫌棄的不得了的東西一樣,將女鬼的屍體扔了進去。
女鬼頭朝下,整個人扭曲著塞進了棺材裡。
小茉莉歎了口氣,彎腰將屍體拾掇成了吳哥示範時擺出的樣子。
按照吳哥說的,他們在棺材的四條邊還有四個角上都撒上了骨灰。
做完這一切,在封棺之前隻剩下了最後一步。
李博上前,從女鬼的頭上割下了兩簇頭發,他往自己懷裡塞了一簇,另一簇遞給小茉莉。
小茉莉遲遲沒有接,這讓男人疑惑的抬起了頭。
“把頭發扔回去。”
“?”李博不明白。
小茉莉除了自己之外,誰都不相信。但李博剛剛確實救了他,他不喜歡欠彆人的人情。
抿了抿唇,小茉莉說服了自己,他對男人解釋道:“我剛剛試圖占卜這整個過程,但占卜不出結果。這隻能說明,這個入棺的步驟涉及到了副本的核心,所以被係統給屏蔽了,但這兩簇頭發絲給我的感覺十分的不好,總覺得留在身上也會發生什麼很不祥的事情。”
“啊……”李博徐徐收回了手,從懷裡掏出那簇發絲,“丟回去?”
小茉莉皺了皺眉:“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丟。我並沒有占卜出完整的結果,第六感有錯誤是很正常的事情……”
沒等他話說完,李博已經將頭發絲丟在地上,他爽朗的笑道:“咱們是一組的,共進退!管他祥不祥的,咱就這麼著!”
小茉莉:……
兩人封了棺,折回去找吳哥詢問下一個流程。
再此之前,係統已經彈出了支線任務完成的提示。
兩人心裡有底,麵對著吳哥的審視自然並不露怯,絲毫看不出兩人剛剛並沒有完全按照吳哥指示的流程去做。
小茉莉也已經隱隱綽綽感覺到了這些NPC的問題,如果這些NPC真的是站在他們這邊的,那麼交給他們的步驟應該沒有任何問題才對,但他的直覺告訴他,並不是這麼回事。
而一個預言家,是絕對相信自己的直覺的。
“你們兩個真是我見過天賦最高的學徒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再帶你們去學下一個流程。”
剛送走小茉莉和李博,吳哥臉上的笑意就褪了下去。
他在藤椅上坐著,閉目養神了一會兒,直到中年女人推開門走了進來,笑著對他說:“那兩個已經懲罰完,送去看病了。”
吳哥勾了勾唇角:“咱們村真是醫術高超啊。”
*
打扮樸實的村民推開了地窖的門,將沈時安和加奈推了進去之後,自己也跟著
走了下去。
地窖下彆有洞天。
走過一條長長的階梯,下麵竟然還有一層。
這是一層監牢,麵積看上去很大,沈時安一眼看不到頭。
沿途的兩側都點著昏暗的煤油燈。
牢裡的人好像都沒了生機,見有人進來也是不聲不響的沒有動靜,隻睜著一雙雙黝黑的眼死死的盯著兩個“新人”。
越往後走越不同,後麵的人漸漸開始被限製住了活動範圍,直到兩人走到儘頭,麵對著麵的兩棟牢房,左側的已經空了,右邊的牢裡關著的人已經看不出人形,它被五道巨大的鎖鏈纏著,和兩人在老頭的小房子裡看到的十分相像。
想來左側空著的那間,很有可能就是那人的。
村民在儘頭的牆上取下一把鑰匙,又推搡著兩人往回走,走到剛下台階的地方,打開門,讓兩人進去。
這牢房的安排應當是按照身上煞氣的濃度來安排的。
沈時安默默記在心裡。
剛走進牢裡,村民就用一把巨大的鐵鎖將門給鎖了起來。
“我們會有吃的嗎?”
沈時安慢條斯理的話讓男人有些意外,畢竟送過來很多都已經神誌不清了。
“放心,餓不死你們。”男人敷衍的回答。
沈時安點了點頭,掌心一揚,男人打了個噴嚏,好像有股古怪的水果味的粉末鑽進了鼻腔裡。
他揉了揉鼻子,嘟囔著往外走。
可沒走兩步,就停了下來。
他忽然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了。
他迷茫的眨了眨眼,他是誰?
就在這時,一道溫柔的,充滿了愛意的聲音傳了過來。
“寶貝,過來。”
男人恍恍惚惚的走到了牢房前。
牢房裡的人笑著看著他,他有種想要落淚撲進對方懷裡的衝動。
“寶貝,”對方又喚了一聲,“待會兒送飯菜過來的時候,把所有的飯菜都先送到我這裡來,好嗎?”
“好。”他應聲。
“乖。”對方的誇獎讓他滿足,他看到對方眨了眨眼,悄聲說,“記得一個人來哦。”
“好,媽媽。”他自然而然的叫了出來。
他想起來了,他是媽媽的兒子。
他要聽媽媽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