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的偏廳裡。
小茉莉又開了一次大,一次性搞定了500張符咒。頻繁開大讓他的精神值有些跌宕,儘管及時和了精神補充劑,但那種被掏空後又被盈實的感覺並不好受,且這樣反複多次,還有可能造成精神值的震蕩,到時候再喝精神值補充劑也補不回來了。
想到這裡,他停下了手。桌子上還剩下不到200張符咒,或許不用全部畫完,也能夠成功封印這個肉粽。
他將目光投注在賣力貼著符咒的男人後背上。
李博的身上並不算高壯的類型,但長期的戰鬥,讓他即使是放鬆的狀態,肌肉也有種蓄勢待發的隱忍感。
李博手腳十分麻利,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就將他剛剛新鮮出爐的幾百張符咒又給貼完了。
他滿意的欣賞了一下自己的作品,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塵道:“後麵的符不用畫了,這個小孩兒怨氣不深,這麼多符咒就已經夠了。”
“哦。”小茉莉從善如流的站起身。
小孩兒的屍體是他挑選的,那一刻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做出了選擇。
或許是在對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吧,所以想要幫幫他,至少讓他的朋友和親人不再遭受同樣的痛苦。
聽老頭說,小孩兒是自己割腕的。
他死的很堅決,手腕上的傷口錯綜複雜,像是用鉛筆盒裡並不鋒利的美工刀割出來的,因為一下子做不到割斷動脈,所以他反複嘗試了許多次。
很難想象他究竟是被什麼逼迫到了這樣的境地。
或許是死意堅決,那把美工刀作為【肉粽】,上麵殘留的煞氣並不濃重。
大約是看出了小茉莉瞬間情緒的不對勁,男人關心的問:“需不需要休息一下?”
小茉莉搖了搖頭:“我沒事。【肉粽】包好了的話就趕緊入棺吧,我們手腳快一點就能搶先一步完成任務。”
李博並沒有什麼緊迫感,反正這種等級的副本,就算讓他一個人殺光怪物通關也不是辦不到的事,反而這樣按部就班的完成任務,對他的精神值損耗還要更大一點。
他之所以這樣做,不過是為的配合小茉莉。
小茉莉醉翁之意不在酒,比起過關,更多的是想抓住龜龜。
“你不用太著急,沈時安和加奈都在接受懲罰,他們一時半會是追不上來的,我們不如完成任務的同時保留一點實力,這樣就算他們有什麼後手,我們也有應對的方法。”
這話完全是一招被沈時安咬,十年怕高智力玩家了。
落到小茉莉的耳朵裡,卻被他精準的捕捉到了另一個關鍵詞。
“後手……”小茉莉喃喃著,眉峰鎖的愈發的緊了。
說起來,從剛剛起氣氛好像就有點不對勁。
兩人雖然都已經全力在完成任務。但還是花費了好幾個小時。
算算時間現在已經過了晌午了,如果按照吳哥
說的,今天鎮子上會有兩撥送煞的隊伍,那麼現在不是應該已經熱鬨起來了嗎?
可從剛剛起,整個鎮子好像都有點安靜的過分了。
“有點不對勁,先彆弄了,我們去看看。”小茉莉一臉嚴肅的對李博說。
*
同一時間的地牢裡。
沈時安被他的眾多“兒子”圍著,端莊的坐在茅草鋪就得簡易床鋪上,和他們進行著親切的洗腦式交流。
諄諄善誘是他常做的,但洗腦這活兒他也是新手,做起來不免有點緊張。
偏偏餘光裡還總能看到一道灼灼的視線,不懷好意的笑著盯著他。
沈時安眯起眼,擰過頭瞪了過去:“加奈,好看嗎?”
加奈含笑:“還行。”
沈時安捏了捏拳:“你是沒有任何事可以做了嗎?”
沈時安發怒的樣子絲毫沒有威懾力,但圍坐在他身邊的“好兒子們”就不同了,他們齊刷刷的轉過頭來,眼底都泛著綠油油的光。
臉上無差彆的寫著:【再讓我媽媽不高興,弄死你!】
加奈蹭的站了起來,朝著沈時安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我這就去樓上打探打探情況,看看有沒有龜龜和另一個玩家的消息。”
沈時安這才放過了他。
有沈時安的授意,把守的青年並沒有為難加奈,悄悄從停屍間的那一側將加奈給放了出去。
沒了加奈搗亂,沈時安終於可以繼續安心的做自己的事。
他笑容溫和的看向眼前用濕漉漉的目光看著他的少年,語氣輕柔道:“是輪到你了嗎?媽媽在聽,你說吧。”
從剛剛起,沈時安就通過引導的方式,讓他們向自己袒露遭遇了什麼,才會被煞氣感染。
少年將頭枕在沈時安的身側,眼神依戀的凝在他的臉上,徐徐道:“被選中的那個小孩兒是我的弟弟,他從小身體就不好,為了給他治病,家裡幾乎花光了所有的積蓄,我們跑遍了全國的醫院,每個醫生給我們的回答都是沉痛的搖搖頭,然後說,他們無能為力。媽媽要照顧弟弟,所以辭去了工作,爸爸一個人工作,家裡的負擔越來越重,我每天放學回家都能看到媽媽一個人在哭。”
他說著,緩緩的垂下了雙眸,沈時安從他還沒有腐爛的那隻眼睛裡,讀出了類似於愧疚的情緒。
少年接著說:“我害怕看到媽媽哭,更害怕爸爸每天都陰沉著的臉。家裡的一切都讓我覺得壓抑,我開始憎恨我的弟弟,憎恨整個家。我不知道為什麼這些不幸會發生在我的身上。甚至……我偷偷想過,既然活著那麼痛苦,為什麼我的弟弟不去死呢?”
“後來,事情忽然有了轉機。媽媽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消息,說弟弟這樣的情況可能不是生病了,而是中了煞,所以要為他除煞。於是我們來到了這裡。”
沈時安等待著少年的後文,可少年說到這裡之後就停頓了下去,似乎故事到這裡為止就該結束了。
“你知道,媽媽會包容你的一
切,我不會審判你,所以,把你的一切都告訴媽媽吧。”沈時安一邊撫摸著少年的額發,一邊溫柔的輕聲哄著。
少年似乎被這樣的聲音給安撫了,再次開了口。
“來到這裡之後,弟弟的情況並沒有變好,不僅如此,爸爸遇到了一個他說是真愛的女人,於是離開了媽媽。我們的家就隻剩下了三個人,但媽媽依然沒有放棄對弟弟的治療,在這件事上,她反而變得更加執拗了。後麵的事我記不清楚了,隻知道後來的某一天,弟弟自殺了,他是用一個小小的美工刀,幾乎割斷了自己的手腕,我不知道他是從哪裡來的這麼大的力氣,媽媽看到的時候就瘋了,他捧著那把美工刀不停地哭,不停的哭。”
“我安慰她,我不停的安慰她,可她的眼淚根本就止不住。我困了,睡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媽媽不見了,我被留在了這裡。鎮上的人收留了我。”
“我該十分難過的,可事實上,最開始的那段日子裡,我卻久違的感到了開心。每天晚上我都不用再擔心弟弟會半夜突然咳血,也不用擔心起床上廁所的時候會聽到媽媽隱隱的哭聲,還有爸爸厭煩的歎息。”
“我睡的很香,是久違了的踏實的日子。可是後來,鎮上的人告訴我,我感染了煞氣,是弟弟傳染給我的,他們必須要將我關起來。”
少年的語氣陡然變得淩厲起來:“可我從沒有相信過,我弟弟是中了煞氣,我也不願意放棄好不容易得來的自由,於是我想逃。”
“然後你就被抓起來了。”沈時安目光平靜的和少年對視著。
少年也回望著他,不知是不是被他眼底的情緒感染了,良久之後,少年點了點頭。
沈時安撫摸著少年額發的動作並沒有絲毫停頓,他用著同樣的頻率同樣的力道,這讓少年從亢奮的情緒裡緩緩平靜了下來。
這時,沈時安才問他:“你知道了真相對嗎?”
少年眼神有一絲躲閃。
沈時安的手順著他的額發滑落,握住了他的下巴,將他的頭微微揚起,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肯定語調對他說:“媽媽答應過你,會原諒你所有的錯誤,也絕對不會拋棄你。”
少年的瞳孔微微擴散開來,然後漸漸變得迷茫。
幾息之後,他徐徐開口:“是的,我被關起來之後,一次偷聽到了兩個鎮上的人聊天,從他們的嘴巴裡我知道了真相。”
“家裡的事一直都讓我過的很壓抑,學校的老師看出了我的情緒,她疏導我,告訴我如果沒有人可以傾吐的話,可以隨時去找她,或者將所有都寫在日記本裡。我選擇了將所有的情緒都記錄下來。”
沈時安閉了閉眼,握著少年下巴的手有些顫抖,他好像已經猜到後麵發生的事了。
“他們把日記本給你弟弟看了。”沈時安用肯定的語氣描述著。
“嗯。”少年點頭,眼底堆積起了一層淺淺的眼淚,“弟弟是看了我的日記,但那並不是我心裡真實的想法,我、我,我恨他,但我也愛他啊!”
少
年捂住臉嗚嗚的哭了起來。
他腐爛的眼眶裡已經流不出眼淚了,隻有碎肉塊隨著他的動作緩慢的掉落下來。
“他們不單單是把我的日記給弟弟看了,在我睡過去的那天夜裡,他們還把弟弟的死因告訴了媽媽,然後,那天夜裡,媽媽瘋了,跑出了鎮子。”
“我恨他們,我希望他們全都死去!?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少年抬起頭,眼底都是刻骨的仇恨,他祈求的看向沈時安,“媽媽,你一定能夠幫我的,對嗎?”
技能給的道具十分的神奇,它既能讓眼前這些人打心底裡將他當做“媽媽”,同時又能讓他們清晰的記得自己和親人的那些過往。
不過沈時安並沒有在這上麵糾結很久,係統的判定隻要是對他有利的,那他直接利用就可以。
聽完少年所說,他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又繼續去聽了剩下幾個人的陳述。
大約半個小時之後,沈時安大致的了解了被關在牢房裡的每個人的故事。
他們有被騙的,也有被利誘的,還有被威脅的,總之,都是被精準的抓住了弱點,成為了鎮上這些人的耳食。
這些鎮民比沈時安想象的還要更加惡劣。
他們不僅僅是為了維持生計而讓原本健康的人染上煞氣,他們甚至能夠為了將人引過來而親手殺掉無辜的人。
沈時安過了好幾個副本了,他清楚副本本身是並不存在善惡觀的,對係統和副本本身來說,存在即合理。
副本裡的每個NPC都是按照自己的邏輯在活動著,但如果鎮民的送煞本身就是一場巨大的陰謀的話,那麼這個副本隱藏的真相,或許比他現在了解到的,他眼前這些少年知道的,要藏得更加的深。
沈時安正思索著,加奈回來了。
撞上沈時安期盼的目光,加奈遺憾的搖了搖頭。
“龜龜和另一個人都不在樓上。”
加奈是那種隻要想就能在短時間裡讓任何人愛上他的人,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他就和樓上的那些對這個小鎮的罪惡一無所知的人混熟了,他們在不知不覺當中,將加奈想要知道的一切都儘數告訴了他。
“他們不僅沒有見過和龜龜類似的人,就連聽都沒聽說過。”
沈時安再次陷入了沉思。
如果按照老頭的提示走完整個副本的話,那就是標準的送煞的流程,他們會在對副本真相一無所知的情況,幫助鎮民完成一次對犯罪的掩埋。
當然,在副本裡並不會有任何正義之師來對他們進行懲罰。
另一種情況就像他們這樣,在完成原始任務的過程裡發生了岔子,陰差陽錯的到達了這裡,開啟了另一條線——種煞。
可是,擺在沈時安麵前最大的疑點是,不論是送煞還是種煞,放眼整個流程,都找不到龜龜和另一個玩家的存在。
這顯然並不合理。
龜龜和另一個玩家,一定是以某一種身份參與到整個副本裡來的。
他們究竟會是副本的哪一環呢?
沈時安眉峰緊蹙著,難道這個副本還有第三條隱藏的暗線?
他很少有這種被思維困住,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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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耳邊傳來一陣驚呼。
他擰著眉看去,發現是加奈跳到了一旁的草垛子上,正怪聲怪氣的衝著草垛子下的少年齜牙。
沈時安:“……你乾嘛呢?也被煞氣感染了?”
加奈瞪他,不忘給自己辯解:“首先,我確實被煞氣感染了。其次,你的好兒子們想攻擊我!”
沈時安疑惑看去,發現他的“兒子們”確實用憤怒的眼神凝視著加奈,好像想要將他生吞活剝一樣。
“你做了什麼?我的兒子們可都是好孩子,他們不會無緣無故做什麼的,肯定你是乾了什麼不好的事。”沈時安淡定道。
加奈聞言睜大了眼,不敢相信親耳聽到的話似的看著沈時安,表情都快哭了。
他氣的吱哇亂叫:“你你你太過分了吧!”
“他們這擺明了是遷怒!遷怒!你聽了我的話心情不好,他們就自然而然把冤屈發散到我頭上來了,我簡直比竇娥還要冤枉啊!”
沈時安剛要回懟,驀地,整個人都怔住了,反應過來,整個人都狂喜。
“冤屈,就是冤屈!”沈時安激動的雙目晶亮。
在加奈疑惑的眼神裡,喃喃自語著:“副本一開始其實就給了我們暗示了,可我們都沒有在意!”
“【肉粽】的來源是那些自殺的人自殺時候使用的道具,但這並不是重點,我們從頭到尾都將重點放錯了!”
加奈迷茫道:“那重點是什麼?”
“我們以為的重點是自殺,但其實不是的。在副本一開始,老頭就說了,之所以自殺的道具會成為【肉粽】是因為自殺的人往往身上有無法平息的冤屈,歸根結底,最重要的點是冤屈。”
“煞氣的來源是那些無法平息的冤屈!這也是整個副本的來源。”
沈時安整個人都激動的站了起來。
“送啥可以解決部分被煞氣感染的玩家的痛苦,打個比方,現在正在樓上接受治療的這些人,他們對整個鎮子的肮臟一麵毫無了解,他們隻想要治療好身上的煞氣,玩家完成送煞的任務,他們就能夠得到解救,所以這也算是通關。”
“我們現在走的這條線是種煞,要將村子裡的所有人都感染上煞氣。這是為了那些在這個鎮子上曾經受到過迫害,不明不白死亡的人,平息他們的怨氣。隻有鎮子上的這些人都得到應有的懲罰,他們的怨氣才能得到平複。”
“可不論是這兩種的哪一種,都不能夠真正的解決根源上的問題。”
加奈疑惑:“根源上的問題?”
沈時安重重點頭:“對!鎮上的人或許是利用了煞氣的存在,但在最開始的時候,他們嘗試著用煞氣去感染那些無辜的受害者,那這個煞氣一定存在一個源頭。隻有解決掉這個源頭,將來自源頭的煞氣送走,才能徹底的斷絕村民傷害無辜的人,再利用
無辜的人舉行送煞儀式的罪惡循環!”
加奈看著沈時安雙眸燃起的光亮,不自覺的也被點燃了,他跟上了沈時安的思路,很快就想到了什麼。
“龜龜在進入副本之間,身上就被種上了煞氣,所以,他很有可能是整個副本煞氣的源頭?”
沈時安抿著唇,但依然控製不住上揚的唇角,他終於找到了一點關於龜龜下落的線索,而且他有預感,這個線索是對的!
“是!龜龜和另一個玩家極有可能被副本設定成了整個副本煞氣的源頭!所以我這個副本想要達到完美通關,就要找到煞氣的源頭。我們接下來的任務也是找到這個煞氣的源頭。”沈時安說著,眸色深了深,“而且,我們必須要在小茉莉和李博之前,找到煞氣的源頭,不然龜龜就會落入他們的手裡。”
說到這一點,兩個人都褪去了剛剛的喜悅之情,整個人都沉澱了下來。
沉默了一瞬,沈時安眼眸亮了亮,唇角幾不可查的揚起,加奈現在已經十分熟悉他這個表情了,一看就知道這廝又憋著什麼壞了。
他十分自覺的向後退了兩步,輕聲問道:“你又想乾嘛?”
沈時安輕笑:“放心,這次算計的不是你。”
加奈鬆了口氣,但立刻就反應了過來:“什麼叫這次算計的不是我,難道你還想有下一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