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也蹲下,撿起地麵上的手表,拿起時冰涼,清晨不甚明亮的光在玻璃表麵折射出刺眼的光,內裡有一點紅。
是血。
宋也擦掉那滴血,將手表重新戴到手腕上,恰好遮住手腕中心的咬痕。
昨晚party開到半夜,宋也在群裡看見還有在雪地裡發瘋的員工視頻,時間是半夜兩點四十多分,現在是早上八點。
一樓有幾個員工正在整理桌麵,保潔已經把地麵拖了一遍,乾乾淨淨,空氣中彌漫著清新劑的氣味,是淡淡的花香。
宋也先跟酒店員工要了礦泉水,擰開喝了幾口,扭頭便看見有道人影從轉角處走出,手指間夾著根熄滅的短煙,黑發淩亂,俊朗的五官透出幾分疲態,低垂著眼睫,麵上沒什麼表情,疏離而不近人情。
是杜樂衡。
“起那麼早。”杜樂衡扔掉手中的煙,朝宋也走去。
他身上有著冬日寒風和煙草味交雜的氣味,不算難聞,卻也不好聞。
或許是知道,杜樂衡沒有走太近,而是隨意在宋也旁邊的椅子坐下。
大廳裡的員工抱著花盆離開,滿室寂靜,隻剩下他們兩個。
宋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時麵對杜樂衡總有些緊張,是因為555說的話嗎?杜樂衡和江吻並沒有產生曖昧,反而互相厭惡,為什麼?總不是因為他吧……
“江吻是男人,你們不是夫妻。”杜樂衡冷不丁道,“所以你們是在談戀愛嗎?”他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宋也。
宋也愕然,握著礦泉水瓶,手心微涼。
“嗯……算是吧……”他對自己的定位開始迷茫。
按明麵關係來說,他和江吻親密無間,可按照原劇情來說,杜樂衡和江吻才該是一對。
宋也後知後覺地發現劇情好像崩了。
“在我小時候,我的媽媽對我的教導非常頭疼。”
杜樂衡莫名其妙說起其他,“因為我不知道彆人的東西是不可以搶的。”
“你覺得彆人的東西是可以搶的嗎?”杜樂衡問。
宋也蹙眉:“搶彆人的東西當然是不對的事情。”
“是。”杜樂衡笑,“所以我的媽媽對我非常頭疼,我因此挨了很多頓打。”他開玩笑,“還是男女混合雙打。”
“我在幼兒園時期,和同齡人都得到過老師的獎勵,隻是有時候獎勵並不一樣,在我想要另一個同學的獎勵,交換不成功時,我會產生搶奪的念頭。好在這種想法因為……老師?父母?總之是來自各方的教導,就像小時候課文要學忠孝友悌,孔融讓梨,總之就是無法做到明麵地爭搶。
但想要一樣東西到某種地步時,那種強烈的心思是無法阻止的,於是我學會了各種……其他方法。
比如讓對方厭惡丟棄那個獎勵,比如讓旁人交換後再與我交換……各種各種……最壞的是,我總以為自己是對的。”
“想要的東西要去搶奪,不然永遠隻能看著彆人擁有,在我能做到的能力範圍內,拿到能屬於我的東西,是錯誤的嗎?”
杜樂衡回答:“是錯誤的。”
他對宋也笑,“我很壞吧?我說不定還有反社會人格。”
宋也不明白,他坐立不安,不知道杜樂衡為什麼要跟他說這些。
他把礦泉水瓶放在桌麵上,手無處安放,蜷縮著,蒼白的手在暗紅色的桌布上格外顯眼。
“那麼多年,我本來以為我已經改好了。”杜樂衡自言自語,“沒想到還是那麼自以為是。”
“杜樂衡……”宋也下意識想要離開,緊繃的氣氛叫他的大腦直打鈴。
“宋也。”杜樂衡慢慢地喊,仿佛像一隻對獵物斟酌已久,終於要下口的野獸。
他眸色深深,忽然握住宋也放在桌麵的手。
宋也被他手冷得一驚。
男人的手乾燥冰冷,指節有力,牢牢握住時根本無法掙脫。
杜樂衡低下頭,宋也幾乎能感受到他的呼吸落在自己的手背上。
他要做什麼?
杜樂衡在他的手背上輕輕一吻。
“我喜歡你。”
.
江吻於夢中驚醒。
他摸到身旁已然微涼的空位,猛地出了一身汗,他坐立,抓了把頭發,濕漉漉一片。
宋也不在,房間裡也沒有聲音。
他當即掀開被子要去找人,房門哢噠一聲開了。
宋也拿著早餐走進門,笑道:“你醒了?”
江吻鬆口氣,連忙穿上拖鞋過去抱他,嘟囔道:“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宋也接受著他的依賴,語氣溫和道:“怎麼會呢。我去買早餐了,快去洗漱,我們還能再在這裡逛會兒。”
江吻乖乖應好,依言去洗漱。
宋也把早餐放在桌麵上,盤腿窩到沙發裡,呆了好一會兒,才握緊拳頭,無聲道:握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