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重明咬牙切齒:“所以之前的九轉天·掩日,真的是你搞出來的動靜?”
凝禪其實沒想要暴露什麼。
但說實話,對著段重明,她也沒想要藏著掖著什麼。
此前她救了虞彆夜回來,回身看到段重明推開門的那一刹那,她的心裡是有被發現了的恐懼的。
但更多的,是鬆了一口氣。
來的人是他,真是太好了。
她不用想方設法瞞著他,也知道無論自己做什麼,他都會幫她的。
所以凝禪毫無負擔地攤攤手:“救人嘛,難免動靜大一點。”
段重明氣的手抖,他伸出一根手指,指著凝禪指了半天,深吸一口氣:“如果不是我撞見了,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我?”
凝禪笑嘻嘻道:“可能剛才上擂台之前就告訴你了。”
段重明大驚:“下次這種事情還是等打完擂台再說,我可不想輸。”
凝禪:“行行行,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段重明沉默片刻:“有。你到底為什麼要救他?”
凝禪有口難言。
段重明幽幽盯著她,明顯非要等一個答案出來。
凝禪編了半天,也沒編出來一個合理的答案,開始煩躁,自暴自棄般提高音量:“我就好這一口不行嗎!”
虞彆夜沒想聽的。
她救他回來,她師兄有話問她,再正常不過。
他端坐在那兒,將茶具們又洗了一遍,心道少和之淵的這破茶也好意思拿出來待客。
還是得回畫廊幽夢一趟。
結果才沏了一壺新茶,就聽到了凝禪惱羞成怒的這一句。
虞彆夜:“……”
難不成他之前的猜測都錯了。
她救他,真的單純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可他此前專門對著鏡子整理了自己的儀容,再出門見她的時候,也沒見她眼中出現驚豔抑或任何其他的情緒啊。
要說的話,更像是司空見慣。
甚至看了一眼,就移開了目光。
虞彆夜陷入沉思。
門後,段重明半晌才吐出一個字來:“……行。”
然後一把拉開門,笑容滿麵地走了出去:“這位虞師弟,我看你傷也好的差不多了,精神也還不錯,是想要留下一起吃晚飯嗎?”
凝禪腦中自動將段重明這段話翻譯成了言簡意賅的“傷都好了,還不快滾”。
然後就聽虞彆夜道:“還有晚飯吃?好啊。”
又仰起頭,看向段重明:“謝謝師兄,師兄真好。”
段重明:“……”
段重明覺得自己要死了。
他是真聽不懂還是假聽不懂。
偏偏虞彆夜這張臉,完美無瑕,俊美無儔,平靜又無辜,越看越讓人暴躁。
段重明幽幽看了他片刻,壓著火氣,衝他勾了勾手指:“我們亂雪峰沒有白吃的飯,過來給我打下手。”
虞彆夜乖巧點頭,起身老老實實跟在了段重明身後。還不忘在經過凝禪房間門口的時候,敲了敲門,微微揚聲道:“師姐,我去給段師兄打下手。”
凝禪正站在門後,聞言心頭猛的一跳。
叫誰師姐呢!!
可惜不等她發作,虞彆夜的腳步已經走遠了。
凝禪等了等,才探頭出去,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彆說,怪眼熟的。
上一世也是這兩人一起往小廚房走。
隻是走著走著,就剩下了虞彆夜一個人。
凝禪沒再往下想。
她拉了把椅子坐了下來。
這一天直到此刻,才是黃昏。
回到居所的各派弟子們今夜應當都有許多要談論的事情。
今日的尋道大會的許多場對決,早上突兀出現的九轉天·掩日,興許也會有不少人提及蘇厭容的狼狽和她的那隻漂亮的傀。
——所有這些事情,都是大家茶餘飯後的說笑話題。
卻共同構成了她的這一日。
她終於能喘一口氣,卻沒有任何放鬆的感覺。
窗外的畫棠山依然如畫如夢,誰也想不到,山巔曾發生過什麼事情,染過怎樣的血,又曾被什麼樣的火色點燃。
凝禪短暫地掃了一眼,就將目光收了回來。
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事不宜遲,也不宜拖延。
虞畫瀾作為少和之淵的掌門,今夜要去與所有裁判和其他門派前來的長老們一並商議接下來的大會議程,據說還設了宴。
所以今夜,她還要去一趟畫廊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