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此前的陰霾已經全然不見。
段重明心下一曬。
早就知道這小子有兩幅麵孔,如今真的被凝禪撈出了少和之淵,還比之前更肆無忌憚了許多。
遠處遙遙有妖嘯聲乍起, 泉眼之上, 有大妖的身影接連露頭,凝禪一眼看去,麵色也變得凝重了起來。
……這妖潮是捅了羅刹鳥的鳥窩了嗎?!
怎麼剛剛殺了一隻,又出來了三隻啊!
金手指老爺爺已經開始振臂高呼:“小舟!就是現在!上!”
謝柏舟沉默片刻。
謝柏舟忍不住道:“……不是,你認真的嗎?一隻六眼羅刹鳥不是我機緣,三隻一起出來就是了?”
金手指老爺爺:“……我隻能感應到是不是機緣,又不知道到底是什麼!”
謝柏舟:“我看你是想讓我死。”
老爺爺一口否定:“你我二人如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怎麼可能想讓你死!”
謝柏舟歎了口氣:“所以說,你口口聲聲說是我的機緣,也是信口開河。”
老爺爺難得降低音量,低頭心虛:“機緣這東西……誰緣分到了誰就得唄,誰見過什麼機緣上麵還帶名帶姓帶生辰八字的啊。我要不這麼說,我尋思你也不會來的。再說了,富貴險中求!懂嗎!不險哪有機緣!哪有富貴!”
謝柏舟久久沒了回應。
老爺爺再抬頭的時候,就見謝柏舟麵無表情地後退半步:“所以,你是要我以身去填妖域通道。”
老爺爺也愣了愣:“且不論什麼機緣,妖域通道在前,若是能以你一人命救天下蒼生……又有何不可?”
凝禪神色微動。
她的手指輕輕一縮,便連她操控的三隻戰鬥傀的動作,也都滯了一瞬。
虞彆夜敏銳地感覺到了什麼,抬頭看她。
便聽謝柏舟忽而開口:“世人以痛待我,棄我,厭我,我卻要去救世人。老頭子,你這是要我成聖啊。”
他這話沒頭沒尾,也隻有凝禪能聽懂,大家都是一愣,便見下一刻,謝柏舟竟然真的禦靈而起,直直向著妖域通道的方向如離弦的箭般瞬息而去!
段重明驚呼一聲“臥槽”,忙不迭起刀。
一道刀意銳不可擋,自他刀鋒而起,頃刻便衝天筆直,為謝柏舟掃蕩開了一條前行無虞的路。
他雖不知他到底什麼打算,但卻大致好似聽懂了他的話語。
一道雲間流火箭在謝柏舟身後與身側落下,混著段重明的刀意,竟然硬是以火色為前去的謝柏舟鋪了一道筆直。
謝柏舟神色微動,眉宇間的些許鬱色便也在這些刀光箭意中儘數散去,變成了人生從未有過的舒展和些許意外。
意外之後,又覺得理所當然。
他早就看到了,這些人願意走這一遭妖潮,與功利聲名全無關係,純粹是覺得想來,該來,所以便高高興興跟在了凝望舒身後。
這樣的一群人,雖然不明前因後果,也不知他這一去也並不純粹,卻依然願意在看到他之所舉時,舉刀箭助他一程,實在再正常不過。
這世間的人心千萬,有狹隘肮臟不可言說,自然也會有這般灑然坦蕩。
謝柏舟唇角微彎, 下一瞬, 他已經險之又險地在老頭子的大笑之中,穿梭過了三隻六眼羅刹鳥的間隙,一頭衝入了南溟幽泉已經變得墨黑的泉眼之中!
隨著他的身影被徹底吞噬,奔騰的妖潮也終於隨之一滯,就連那三隻六眼羅刹也嘶吼一聲,竟是折身不管不顧般重新向著泉眼的方向衝了下去。
凝硯的雲間流火箭不停,再次將妖潮逼退困在了火線之中,段重明也已經將白斂結界之外的妖獸清理乾淨。
局麵暫時得到了一些控製。
殷雪冉半張臉都是血,回頭誌得意滿地看向白斂:“白師兄,我說不會讓妖獸過去,就一定做到了吧?”
白斂瞥她一眼:“快去找師姐給你點醒靈吧,你右腿的血窟窿當我看不到?”
殷雪冉似是這才感覺到疼,大喊著“啊啊啊好疼——”,向著凝禪的方向衝去。
段重明則是看謝柏舟的舉動看得目瞪口呆:“不是吧這大兄弟,就這麼進去了?他這是求生還是送死啊?”
凝禪抬手,給殷雪冉點了一個醒靈,再看向稍遠處臉色微白地走過來的祝婉照。
後者抬頭,衝著凝禪露出了一個有些虛弱的笑:“大師姐,我是不是拖後腿了。”
凝禪看向她的眼眸,順手也給了她一個醒靈:“什麼叫拖後腿?難不成你也想進南溟幽泉?”
祝婉照的臉色稍微好了一些,她收了劍,竟是直白道:“南溟幽泉裡,有一處小世界封印,妖潮是為了衝破那一層封印,謝柏舟應該也是為了封印去的。”
祝婉照的目光遙遙落向陷入短暫寧寂的泉眼:“我本來想要阻止他,但他去的太突然,我沒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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