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退至陰影之中,身形仿若消失不見,空氣中隻剩下了他桀桀的笑聲:“老夫拿人錢財,受人之托,來取你性命。”
凝禪卻望著影子有了一瞬的出神:“殷雪冉是你什麼人?”
黑衣人這才想起,麵前這位望舒仙子的出身是合虛山亂雪峰,而他們殷家,正有一名後輩,在亂雪峰。
“沒有關係,冤有頭債有主,有什麼衝我來,與她無關。”黑衣人沉默一息。
“哦。”凝禪這才道:“那就好。”
黑衣人還在好奇,什麼叫那就好,而且是他的錯覺嗎,她怎麼好像鬆了一口氣?
這個念頭還沒落下,凝禪的身形已經一閃,燈火搖曳之間,竟是一隻手直接探入影子之中,將他活生生從中拽了出來!
黑衣人瞳孔劇震:“這、這怎麼可能……!這裡這麼多影子,你是怎麼判斷出我在哪裡的!”
“陪阿冉對戰太多次,你們殷家人的血源脈力我再熟悉不過。”凝禪居高臨下道:“看在她的麵子上,我饒你不死,說,是誰派你來的!”
黑衣人的肩膀被永暮一劍釘在地上,明明有那麼多讓他感受到安心的影子,他卻哪裡都去不了,隻能停在原地。
“她竟是連這個都告訴你了。”黑衣人眼神複雜:“青龍·定魂可定離魂,也可以將我們的血源脈力定住,冉丫頭確實與你關係匪淺。”
他又喃喃道:“這與說好的不一樣,你怎麼會燃籠火,怎麼能用青龍·定魂,你到底覺醒了幾隻四方脈?難怪……難怪他們想要抓你……”
凝禪懶得聽他廢話,永暮又攪動一寸,與骨骼血肉碰撞,發出難聽的摩擦聲。
廚房那邊的碎裂動靜也漸漸變低,黑衣人之間明顯是有言語以外的聯絡方式的,饒是蒙麵,凝禪也能看出,自己劍下的黑衣人臉色微變。
都被虞彆夜殺光了。
他已經是唯一的活口。
“我不是來殺你的。”劇痛從肩頭傳來,黑衣人深吸一口氣,字眼似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我們隻是來綁架
你的,就像綁架你的阿弟一樣。”
凝禪眼瞳一頓:“你說什麼?”
她沒想殺黑衣人,然而黑衣人的眼瞳卻逐漸渙散,顯然任務完不成,他回去也是死,還不如自儘於此。
凝禪一掌拍下去,九轉無極境的醒靈硬是續了黑衣人一息的命:“是誰讓你來的?”
黑衣人閉上眼:“祀天……”
然後沒了生息。
*
段重明將手中的刀舉至眼前。
刀身極長,這樣的距離,足以倒映出他的麵容。
那是一張神色雖然還有些散漫,但已經足夠堅毅的、棱角分明且英俊的青年麵容。
他從來都知道自己的長相與母親更肖似一些,但他的眼瞳卻與父親的幾乎如出一轍。
整個亂雪峰見過段輕舟的人都這麼說。
他的記憶裡,段輕舟是鮮活的。
不同於其他有些峰過於忙忙碌碌而對自己的孩子反而懈怠的父親,段輕舟陪伴他的時間極多,反而是他在過去時常有些煩。
煩自己好似永遠都隻能被他的羽翼籠罩,整個合虛山宗明明這麼大,可怎麼無論他偷跑去哪裡,他都能第一時間找到他。
段輕舟不會打擾他的探險。
縱使危險即將落於他的頭上,縱使他即將頭破血流,他也隻是笑吟吟地旁觀,然後在他疼得哇哇大哭的時候,給他拍一個醒靈。
“疼有什麼可怕。”段輕舟毫不講究地席地而坐,與他平視,甚至在後來更多時候,是他抬頭看向段重明:“可怕的是不疼。”
段重明不太能理解:“不疼怎麼會可怕?”
“傻啊你。”段輕舟大笑起來:“不疼說明,死了啊。”
段重明:“……”
啊這。
他很是無語地瞪了段輕舟一眼,卻也真的忘了身上的痛,拍了拍土,爬了起來。
他和段輕舟的相處模式向來如此,生死都掛在嘴邊,變成了一件輕飄飄也不太用避諱的事情。
——這是一種奇妙的心照不宣,緬懷和記住一個人有太多種方式,而他們不約而同地選擇了這一種,因為每一次提及生死,他們便會一起記起段重明的母親。
段輕舟沒有血源脈力。
但段重明有,這份血源脈力自然便是來源於他的母親。
可他從未用過。
因為他的母親將他的血源脈力封印住了。
又或者說,是他意圖破開這份封印,所以才導致了母親的身死。
段重明抬手摸上自己的眼睛。
他沒有忘記,自己的名字為什麼叫“重明”。
因為他生而重瞳。
生而覺醒血源脈力,這份脈力的名字,也正是【重明】。
重明觀天下,不可輕易開。
所以他人生的前幾年,都是蒙著眼睛,在黑暗之中渡過的,直到他母親的封印完成,他的重瞳被隱藏起來,他才被揭開那塊黑布,第一次看到了光明。
和母親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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