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嫵點頭,誇他:“大哥真有眼光。”
酈殊摸了摸她的腦袋,笑道:“就你嘴甜。如今帶著洛離,去哪裡你都不用怕。”
酈嫵嗯嗯點頭,兄妹倆寒暄幾句,就各自回屋了。
雖說帶著洛離,去哪裡都不怕了,可是因為蕭訣才剛回京,酈嫵著實不希望再碰見他,因此這些日子也懶得出門了。
她在府中百無聊賴,每日不是看書逗貓,就是去陪明月郡主吃吃飯、賞賞花,或是跟桑瑜聊聊閒話。
偶爾還去老太太那裡坐坐,陪她抄抄經書。
酈老夫人吃齋念佛,說自己喜歡清靜,免了一家人對自己的晨昏定省。但其實老人家還是很喜歡小輩來這裡熱鬨熱鬨。
雖然酈嫵總說家裡老太太對自己最嚴厲,但酈老夫人其實也最喜歡她。
隻是老太太埋在心裡不表現出來罷了。
酈老夫人看著安靜坐在那裡抄著經書的酈嫵,秋日淡淡的陽光從窗外投進來,落在她雪白細嫩的小臉上,仿佛連肌膚都透著光,明麗又嬌妍。
這孩子太會生了。不僅容貌集齊了酈崇和明月郡主的優點,甚至整個酈氏一族的鐘靈毓秀仿佛也都凝聚在了她的身上。
令人怎麼看怎麼愛憐。
有時候酈老夫人怕家人對酈嫵過於溺寵,隻能自己努力板起臉做那個嚴肅的惡人,斥責她、規訓她,怕她被寵壞。
可哪怕她這個活了大半輩子,心性極其堅定的老太太,麵對著這漂亮靈秀到極致的孩子,麵對她水汪汪清澈的大眼睛,許多時候甚至也都硬不起心腸來訓斥。
如今見酈嫵倒是比之前乖巧聽話了許多,酈老夫人也覺得欣慰。
雖然酈嫵已經十六七歲了,可酈老夫人有心想將她再留在府中兩年。
這邊酈嫵以為自己不出門就萬事一身輕,酈老夫人也想著將酈嫵再多留兩年,卻不知更大的事情即將降臨在酈嫵身上。
*
皇宮,文華殿。
已經入夜,殿內宮燈盞盞相接,四壁又嵌有夜明珠照明,將整個文華殿照得亮如白晝。
皇帝與太子正站在殿中四壁掛著的一幅幅貴女圖前。
大晉曆來的皇後、貴妃、太子妃等,大都是以這樣的形式選拔。畫像雖然多有潤色,但也與本人不會相差太大,畢竟若是相差懸殊,總有欺君之嫌。
且每逢大節及帝後生辰,便會舉行宮宴,達官貴人常帶家眷赴宴,大多數貴女模樣,都有個大概印象。所以這選妃儀式,至今時今日,雖說隻是個過場,但也一直延續了下來。
嘉文帝賢明厚德,說是以自願為原則。但家裡有尚未婚配的適齡女兒或孫女的權貴重臣們,哪怕有個彆心疼女兒,不想她入宮的,也還是得送來畫像,或乖乖地請宮裡畫師去畫像。
誰也不希望皇帝覺得自己竟然連他的兒子都看不上不是?
更何況,太子蕭衍文從當世大儒,武承隱士高人,文韜武略樣樣俱佳,雅名聞達天下。其人也是俊美無儔,雋雅無雙,讚一句九天神祇都不為過,要說看不上,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所以,時至今日,這些畫像,該送來的,差不多都送到了。
每幅畫像都極儘華美,畫中女子也是環肥燕瘦,婀娜多姿,各有千秋。畫像還詳細記錄描述了每位佳人的家世、生辰年歲等等。
嘉文帝陪著蕭衍一幅幅看過去,在每幅畫麵前都停留不足兩息。太子一眼掃去,興趣泛泛,嘉文帝也猜不透他到底鐘意哪個。
直到步子又移到下一幅畫像前,蕭衍瞥了一眼畫像中的人,腳步稍駐。
嘉文帝定睛一看,眼神頓時一亮。
隻見畫像中的少女美豔靈動,儘態極妍,猶如天妃降臨。
他瞥了一眼自己那挑剔的兒子,發現他竟然腳步未挪,這次停留時間早就超過了十息都不止。
蕭衍的視線正落在酈嫵的畫像上,目光凝視著畫像中酈嫵的耳璫。
他耳聰目明,記憶過人。
在他的印象裡,這位大小姐是從來不曾戴過耳璫的。
嘉文帝見蕭衍唇邊掛著一絲輕淺笑意,覺得有些稀奇。他這個兒子向來嚴肅板正,很少露出情緒表情,尤其不太愛笑。
於是問他:“選這個?”
蕭衍頓了一頓,目光再次落在畫像中少女的身上,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半晌才淡淡道:“嗯,就這個。”
說罷,餘下的畫像甚至都懶得看了。
嘉文帝也沒有勉強他,畢竟太子妃人選已經定了,再看也沒有太大必要。
這太子妃選得過於快速敷衍,太子臉上也沒見太大喜色。
不過,嘉文帝看了看自己兒子,又捋了捋下頜短須,心中暗笑:這個兒子平日裡看著多麼地嚴肅正經,奉先賢為圭臬,仿佛視女色為草芥。沒想到終究也是個看臉的,選來選去,果然還是選了最好看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