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24章 物肖其主(1 / 2)

直到幽香盈鼻, 軟玉觸懷,叫人控製不住心猿意馬時, 蕭衍才猛然警醒,意識到自己的失策。

他一生克己複禮,言出必行。

既已給出了承諾,也說過不碰她,此刻的行為卻顯然是言行相悖。

隻是……

還不待他想好到底是進還是退的時候,懷裡的人卻先不樂意了,開始扭動掙紮起來, 想從他的懷抱禁錮裡逃出去。

酈嫵還在睡夢中,但闔著的眼皮微微跳了跳, 嫣紅的唇瓣也輕輕嘀咕蠕動, 配合著那不安分的推拒動作,明顯是對這樣的圈抱不滿意。

蕭衍身軀僵硬, 緩緩鬆開了手。

酈嫵從他懷中拱出去,挪出一點距離後, 又繼續側身,伸手摸索過來,尋到他的胳膊,繼續抱入懷裡。

——她不樂意被抱, 自己倒是肆無忌憚地抱著他的胳膊。

蕭衍在暗夜裡沉默地盯著酈嫵的睡靨看了許久,最終也合上眼皮,不再去管她是摟著自己的胳膊, 還是用腿搭上自己的身體。

*

皇太子大婚,按律有九日休沐假期。

往日裡即使不上朝的時候,太子也是慣例在卯時初刻起來,宮人早早候在外麵, 時刻等著召喚。若時辰稍過,必會由近身太監德福或者德保主動進殿叫太子起。

但今日乃是皇太子新婚第一日。是以,哪怕早已過了卯時,已快到了辰時,也無人敢進殿打擾。

內殿一室安靜。

春日晝短。天還未大亮,隻有熹微晨光時,酈嫵感覺自己好像置身在大火爐裡一般,全身都被熱氣烘烤著,尤其是胸口位置,灼得近乎發燙。她熱得口乾舌燥,直接渴醒過來。

睜開眼睛,借著透過帳帷的朦朧微光,對上太子那雙幽深黑眸,酈嫵微微發愣。也不知太子是什麼時候醒來的,更不知他這樣盯著她瞧了多久,而他此刻的眼神看起來著實有些古怪。

意識到兩人離得太近了,酈嫵頓時一驚。正欲往後縮,才注意到自己正雙手抱著太子的胳膊,甚至還有一條腿搭在太子的身上,儼然將他當做自己往日裡常抱來睡覺的引枕一樣纏著……

酈嫵當下駭了一跳,連忙鬆開手,收回腿,窘得麵紅如血,說話也支支吾吾:“殿、殿下,我不是故意的。”

“唔。”蕭衍倒是沒有生氣,隻是神色一如既往地冷肅,仿佛這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早晨,完全沒有新婚早起的溫存旖旎,語氣淡淡地道:“你先起來。”

“哦哦。”酈嫵想著自己躺在外側,必然是擋住了太子,連忙坐起身。

錦被滑落,露出少女淩亂衣裙下的妙曼曲線。烏發垂肩,白嫩的臉上暈著緋色,眼波迷離,紅唇飽滿嬌嫩,一副春睡早起的媚態。

蕭衍隻掠過一眼,便道:“你先出去吧。”

按照酈嫵在宮裡那幾個月接受的宮廷教導,太子妃是需要服侍太子先穿衣起床的。但顯然太子這會兒並沒有要她服侍的意思,酈嫵也沒多想,探身拉了床鈴。

太子自稍稍長大之後,便不喜旁人碰觸,穿衣沐浴,都是自己親自上手。東宮沒有內寢宮女,酈嫵入住東宮後,這內殿的一切,便由她帶來的四位貼身侍女代勞。

聽聞鈴聲,此番在外頭侍夜的琉璃和玲瓏迅速進來,小心翼翼地打起帳帷,一左一右掛上金鉤。

琉璃和玲瓏二人年齡也就比酈嫵大一一歲,陪嫁過來,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場麵,對方還是尊貴無比的太子,叫人時刻都緊著頭皮,不僅不敢說話,不敢四處亂看,更生怕行錯踏錯一分。

因此服侍酈嫵起床時,一人都垂著腦袋,戰戰兢兢,沒敢往帳帷裡頭多瞧一眼。

酈嫵去了側殿由著琉璃和玲瓏給自己梳洗。

等到她梳洗穿戴完畢,太子還未出來。

呂嬤嬤進來時,看見自家姑娘麵容紅潤,精神飽滿,再將她上下掃量了一遍,也是妥妥帖帖,沒有一絲痕印與不適之態。想起什麼,不由地心裡一突。

呂嬤嬤將琉璃悄悄地拉到一旁,壓低聲音問道:“昨夜寢殿內叫了幾次水?”

琉璃如實回道:“昨夜太子殿下和姑娘都沒有叫過水。”

說罷立即反應過來什麼,跟著呂嬤嬤一起臉色微變。

琉璃和玲瓏是酈嫵貼身侍女裡年齡最長,也是曉事最多的兩位,因此頭一晚呂嬤嬤才安排她倆在外麵侍夜。

此刻聽到呂嬤嬤的問話,再略一想想,便明白了事態的嚴重性。

——她們姑娘怕是還未與太子殿下圓房。

恰好此時德福公公安排人傳膳,宮人來來往往,人多口雜。呂嬤嬤和琉璃也不敢再多言,隻得將一腔憂慮壓在心底,麵上帶著愁鬱。

等宮人擺上早膳,太子也從一旁的浴殿裡走出來了。他衣冠整齊,麵色冷肅地走到紫檀八仙桌旁,坐下與酈嫵一起用膳時,酈嫵似乎都感受到了他身上傳來的冰涼水汽。

酈嫵看了蕭衍一眼。心裡暗想,沒想到太子居然還有早起沐浴的習慣,竟然比她還要愛淨喜潔。

太子蕭衍不喜歡太多人近身,因此在旁侍立的隻有德福和德保兩位宮人,其餘人等要麼在殿外各司其職,要麼守在門口等待召喚,酈嫵便也隻留了琉璃一個人在旁邊。

蕭衍和酈嫵安靜用膳時,外頭的宮人進殿說坤寧宮遣派的方嬤嬤過來了。

蕭衍點了點頭,示意讓人進來。

方嬤嬤帶著一名大宮女,走過來對太子和太子妃行了禮,被蕭衍示意起身後,便徑直走向太子與太子妃的寢殿。

中宮派來的嬤嬤和大宮女,是來收喜帕的。

看著那張滴血的喜帕和乾淨整潔的床褥,方嬤嬤頓時沉默了。

憑她在宮中幾十年,伺候了許多嬪妃的房中事,早就練就了一副火眼金睛,這種偽造的喜帕如何能騙得過她?

且不說喜帕,就那乾淨整潔的床褥,也在表明太子和太子妃並不曾真正圓房。

隻是……太子既然敷衍了一張喜帕,證明他是想掩飾過去的。

既然太子要掩飾,她們這些下人還能如何?最好是順從主子心意,幫著粉飾太平。

方嬤嬤心緒複雜,一邊吩咐隨從的大宮女收了喜帕,重又鋪換了新的床褥,一邊在心中無比納罕。

要說這太子妃,用絕色來講都還算不夠,那可是尤物啊。哪個男人看著不動心?

而太子瞧著也英武不凡,不像是有隱疾的樣子,怎麼就沒成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