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第41章 夜探(1 / 2)

聽到太子的話, 酈嫵選擇繼續裝睡。

蕭衍鬆開剛剛撈起的那一縷長發。一腿平放,一腿曲起,靠坐在床頭, 腰腹上搭著薄被。

他垂首靜靜地盯著酈嫵看了一會兒, 忽地伸長手臂,用手捏住了她的鼻子。“彆裝了, 知道你沒睡著。”

呼吸受阻,酈嫵唇口微張,不得不睜開眼睛。她推開蕭衍的手,也坐起身, 曲著雙膝靠坐在床頭, 扭過頭看向蕭衍,為自己辯解:“我正準備入睡呢。”

蕭衍看著酈嫵,目光從她披散的長發, 雪白的小臉上滑過, 又仿佛不經意地在她身上逡巡了一圈。

雖然酈嫵盛裝的模樣更明豔精致, 但是此刻她長發繚亂, 寢衣鬆散的模樣, 襯著白膚紅唇, 身段玲瓏, 更加地嫵媚動人,還有一種說不出的風情。

蕭衍擱在膝蓋上的那隻手,手指微微撚動了一下, 緩緩開口問道:“這麼早睡得著?”

“睡不著也要睡呀。”酈嫵將手肘抵在膝蓋上, 掌心撐著臉側。低下頭,烏黑柔順的長發如水一樣滑落,遮住了她半張臉。她慢吞吞地道:“……晚上又沒有什麼事乾。”

為了出行方便, 她的話本子,棋盤什麼的,都沒帶來。

晚上可以乾的事情,多著呢。蕭衍順著酈嫵的話思忖著。隻是他們倆還沒到那樣可以隨心所欲的時候。

否則的話,他此刻也不會這樣隻能隱忍。

蕭衍沉默地看著酈嫵垂著腦袋被頭發遮住了大半張臉。

他看不清她的模樣,她也不肯看向他。

一時沉默,屋內隻有桌上的燭台發出嗶啵的輕響。忽地,蕭衍伸手撩起遮住酈嫵臉龐的長發,露出她嬌妍的容顏來。

然後在酈嫵詫異的眼神中,手指指節微微曲起,輕輕一抵,就托起了她的臉。

“你——”酈嫵怔愣地望著他,但是注意力很快又被另外一件事給轉移了過去,“……殿下你的手怎麼這麼燙?”

蕭衍沒有答聲,隻是收回了手。

酈嫵連忙打量了一下他,這才注意到太子玉白的臉上以及耳根上,都泛著淡淡的不正常的紅色。她驚詫不已,不自覺地傾過身來,抬手覆上了蕭衍的額頭,果然也是一片滾燙。

“殿下生病了?!”酈嫵心裡一驚,起身就要下床,嘴裡快速道:“我讓琉璃叫陸大人他們去隔壁叫一下顧大夫,今晚我在永春堂裡,聽好多人喊他顧神醫,他醫術應該很高的……”

“沒有生病。”蕭衍將她拽了回來,搖了搖頭,“不用叫大夫。”

酈嫵麵帶疑惑:“那殿下怎麼……?”

蕭衍將她按坐在床褥上,說道:“不是生病,隻是今晚在‘不思歸’,他們點的熏香有些特殊,受了一點影響。”

他在“不思歸”被催.情香熏了那麼久,雖然回來衝了幾遍冷水澡,但進屋後,上了床榻,帳帷裡全是酈嫵的香氣,導致他現在依然有些心浮氣躁,難以入眠。

“不用叫大夫嗎?”酈嫵還是有些不放心。太子金尊玉貴,又是大家的主心骨,若是生病耽擱了,出了問題,那可就不好了。

“不用。一點點影響罷了,緩緩就沒事了。”蕭衍抬手按了按眉心,“……就是一時睡不著,你陪我說會兒話就行。”

“說話?”聊天而已,不過小事。酈嫵露出一副乖巧溫順,聽候差遣的模樣,“那殿下想聽什麼?”

蕭衍睨了她一眼,又繼續之前的話題:“你不是跟他們說我是你的哥哥嗎?那叫一聲來聽聽。”

酈嫵:“……”

“那個……”酈嫵支支吾吾,嘴唇囁嚅,“那隻是開個玩笑啦。咱們出來,反正都是用的化名和假身份,叫什麼都行。”

“嗯。”蕭衍黑眸緊緊盯著她,並不打算輕易放過她,“既然已經說了我是你哥哥,那你叫啊。”

“我……”酈嫵低垂腦袋,麵頰微紅,手指不自覺地揪著衣擺。吞吞吐吐半晌,還是如實坦白:“……我、我叫不出來。”

“為什麼叫不出來?”蕭衍雙手抱臂,倚在床頭,垂著眼皮,看不出情緒。“你叫容子瑜……不是叫得挺順口?”

酈嫵抬眼看他:“那怎麼一樣?”

蕭衍目光淡淡地瞟向她:“怎麼不一樣?”

“他是子瑜哥哥呀。”酈嫵覷著太子瞥過來的眼神,漆黑幽邃,不知怎麼地,看得她心頭一緊。她微微有些瑟縮,聲音漸漸地小了下去,低聲喃喃:“……子瑜哥哥是不一樣的……”

空氣仿佛突然凝滯,屋內靜得出奇。

半晌,蕭衍才慢慢開口,聲音低沉:“孤想聽你叫。”

這些日子因為化名,為了習慣,許多時候他私下裡也不再稱“孤”,這會兒重新恢複自稱,帶著不明意味的壓迫感。

酈嫵猶豫著,還是沒吭聲。

蕭衍黑眸深深地盯著她,語氣罕有地輕佻與惡劣:“叫啊。”

酈嫵睜大眼睛看他,漂亮的眼眸裡,水光瀲灩。她抿著唇,幾番開口,欲言又止。

不過就是一個稱呼而已,且太子年長於自己,叫一聲哥哥其實無可厚非,但不知為何,就是覺得難以開口,莫名羞恥。

蕭衍沒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酈嫵,默默地等待著。仿佛極有耐心,好像可以陪她耗到天亮,若是她不叫,就彆再想睡覺了。

酈嫵見他目光灼灼,態度堅決,最終隻能將心一橫。

“哥哥哥哥哥哥,蕭衍哥哥,太子哥哥,蕭景行哥哥,景行哥哥……”酈嫵垂著眼,一口氣喊了個遍。然後硬著頭皮,滿臉羞恥地看向蕭衍:“……可以了嘛?”

“嗯。”蕭衍盯著她紅得快要滴出血來的臉和水汪汪帶了一點委屈的眼,忽地輕聲笑了起來。爾後,他抬手摸了摸酈嫵的腦袋,嗓音低柔:“可以了。”

太子向來嚴肅,總是一臉正經,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極少笑。

此刻,酈嫵有些呆怔地看著他的笑顏,忽然發現,太子笑起來……還挺好看的。

*

月明星稀。庭院裡的石柱燈早就滅了,黑黢黢一片,隻有兩盞手提風燈擱置在一旁的石桌上,照出一小片光亮天地。

沈星北和陸鑒之在東院的水井旁,打了井水上來。

陸鑒之是斯文人,倒了些井水到銅盆中,敞開衣襟,用沾了涼水的巾帕給自己擦身。

沈星北則直接光著膀子隻穿一條單褲,結實的臂膀提起水桶,將冰涼的井水從自己的頭上淋到腳。

還是暮春時節,夜間有些寒涼。這冰涼的井水澆下來,沈星北的胳膊上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俊臉和耳根上都帶著緋色,眼底還有一些紅血絲。

感覺身上的燥意還未完全去除,沈星北拿著空桶繼續去打水。

邊搖著轆轤,邊對陸鑒之道:“我今晚本來打算酒不沾一滴,茶不喝一口……後來是你和殿下開始吃喝起來,我以為沒事才喝了一點酒的。這下好了,果然中招了吧?”

說罷想起什麼,又道:“不對啊。你不是沒喝酒,隻喝了茶吃了幾塊糕點麼?難道是茶水和糕點裡也下了藥?”

陸鑒之邊用涼水擦身,邊道:“不是酒水茶水的問題。‘不思歸’敞開門做生意,我們才剛到此地,暫時又未露出什麼破綻,也沒跟他們結怨……他們不至於在酒水食物中下藥。”

“那我們是在哪裡中的招?”沈星北滿臉疑惑,“怎麼中的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