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齊光:……
宋齊光徹底酒醒,並且閉上了眼,怕自己手裡的酒壺飛到宋宴清臉上去。
後麵屋子裡,顧明朗身邊的人幾乎屏息,獨顧明朗同皇帝宋齊光是真親近,麵上露出兩分淺淺的笑意。
於是——【叮!粉絲值+5。】
宋宴清:?
他看不懂了,還以為這位大佬不樂意呢。
宋齊光閉眼靜心幾十息,睜開眼道:“隻教你唱一曲《鹿鳴》。”
《鹿鳴》是他得意之作,曾也體悟到此曲的精髓,想來能達到不孝子口中的“大巧若拙”之效。
宋宴清點頭,雙眸發亮:“好,此曲我甚悅。”
眼見宋齊光張口想唱,耳畔台上的戲曲還在繼續,宋宴清輕“唉”一聲,打斷對方。
“先生先生,我們換個地方吧。”他看向台上人,解釋道,“兩曲相爭,反倒不美。”
宋齊光很是清瘦,被目的得逞後興奮的少年一把拉了起來,恍恍惚惚間就跟著人倒著回廊往外走了。
他赤腳踩在木地板上,很不適應。
但這回他不僅沒人跪著穿襪送靴,還得回頭對著太監們在的屋子搖頭,拒絕暴露身份。
待被宋宴清帶到石板路上,腳下更有涼意傳來,激得宋齊光頭腦難得清醒起來。
宋宴清左右看看,選中一湖石假山旁的二層小亭。
“齊先生,去那裡可好?”
宋齊光看著麵前的鵝卵石子路,看向宋宴清腳下,口中吐出一字:“鞋。”
“啊?”宋宴清反應過來,看向他便宜先生的腳下。
忘了,齊先生打的赤腳!
宋宴清不好意思地問:“齊先生,你的鞋在哪兒,方才廊下處嗎?我去給你拿過來。”
宋齊光拉住他:“丟了,不在那處。”他低下頭,“要你的,聊作學資。”
宋宴清:……
這位大佬人還怪小氣的。
成年男子可穿不下他現在的鞋靴。
他脫下自己的鞋襪,赤腳踩在地上,作勢遞給宋齊光:“先生,給。”
宋齊光用兩根手指拎了他的鞋襪,往旁邊丟出去,然後帶著這小子往賞景亭走。
石子硌腳,但想著後麵小子皮肉應當更嫩,宋齊光就舒坦了,甚至有些享受,連看著石子路上不同顏色石子鋪就的圖案鳥獸都覺得有趣可愛起來。
他回過頭,發現不孝子也十分開心的樣子,行止頗有幾分天真爛漫,走路時會避開地上石子拚就的動物。
宋宴清分享好心情:“齊先生,你看這隻貓兒好威風!”
宋齊光仔細看了兩眼:“是異瞳獅子貓。”
被搭理了,宋宴清就更不客氣了,見一個問一個。
繼閉眼後,宋齊光又想閉嘴了。
這小兒好生聒噪。
他娘到底怎麼教的?
但他竟一個不漏地答全了宋宴清。
來到亭下,宋齊光也不坐下,立在微風迎麵的欄杆前,定了定心,張口將《鹿鳴》唱來。
“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
唱曲時,他以手中酒壺叩擊白玉欄杆為伴奏之樂,金石相擊,簡陋之中卻有大氣瀟灑之感。
第一次親耳聽古樂的宋宴清:好聽!好有古韻,如聽仙樂耳暫明。
假山後麵,偷聽的顧明朗則是聽著這樂曲,想到了上次帝王唱和此曲的時候。
貌似,也與七皇子有關。
歡宴之時,帝王酒醉忘情,回憶往昔,和了一曲《鹿鳴》,宴儘之後,霎時清淨寥落。恰好七皇子出生的消息傳來,七皇子就有了“宴清”的名。
他提議改成“晏清”,聖上搖頭拒之。
假山陰影裡的顧明朗無聲歎氣,神色懷念,原來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而上上次,那就要再往前了,足有二十多年,是段傷痛的往事。
宋齊光隻唱了一遍,就苛刻地看著宋宴清:“你來。”
宋宴清:看我用“天賦”秀你一臉。
剛才的你要我鞋襪,等會不得求著收我為弟子。
他可是正經學過的,換了身體,條件沒有現在經受過科學鍛煉那般完善,可無數知識卻刻在潛意識中。
宋宴清開口,曲調皆在,且情感也模仿著齊先生的版本跟上,還有股少年的清稚歡悅,恰如呦呦鹿鳴。
唱得極好,好得宋齊光笑不出來了,反而暗暗咬牙。
小兒子沒說假話,他還真是天賦斐然呀!
想到七皇子賭術一流的傳聞,自詡是個昏君的宋齊光都眼前直發黑,他這是生出個什麼五毒俱全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