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韻秋低頭抿著嘴，心情不太好。
那邊二房兩口子跟在老爺子身後進了屋，老太太還在外麵，家裡其餘人沒敢靠過去偷聽。
老爺子住的房間是家裡最大的，裡麵擺了桌椅，進去後，老爺子拉開椅子坐下，同時示意二房兩人坐在對麵，而後他開口道：“這已經第三天了，文生和小六誰去讀書的事情你們考慮的怎麼樣了？”
兩口子有些張不開口，沒有立刻回答。
老爺子直接道：“今天你們必須給我一個回複，要是都不說話的話，那我就讓小六去讀了。”
猶豫了一會兒，是江老二先說話，“爹，讓小六去讀吧。”
老爺子看著他：“你是說真的？”
“嗯。”江老二道：“小六比文生更合適。”
從這件事一出來開始，他們兩口子就無時無刻不在想該怎麼辦，他們也觀察過了，小六確實是過目不忘，而且也很自律，對讀書很熱情。每天中午都會在院子裡讓父親教他認字，沒有刻意的大聲讀，但光看互動，他們也看得出來，很順利。
與之相比，文生在讀書上的天賦確實一般。
“文生也來找我們說了，他不想去讀了，小六去讀，考上的可能性才更大。”
換作文生的話，很難。
道理誰都懂，江老二也知道讓江啟去，才是對這個家最好的選擇，他也知道供孩子讀書的銀子不是他一房出。
爹娘和大房更中意誰，他們也心知肚明。
隻不過他們兩口子早早就把這個名額算在文生身上了，還悄悄給親戚送禮，讓親戚背地裡教文生讀書，準備了那麼久，願望一朝落空，當時就一時接受不了。
緩了兩天，他們也願意接受現實了，尤其他們大人耍這種見不得光的小算計，看著小六待他們態度一如往常，一點沒變，對文生也一樣，還教文生讀書，兩口子心中也升起羞愧。
還有老三那邊……
孫氏還好，畢竟不是江家長大的，和江家其他人情誼沒那麼深，一心為己很正常。江老二卻不一樣，他想起那日老三生氣，就心裡難言，如果老三腿沒瘸，他當時絕不敢、也不會不答應讓小六去讀的。
如今真決定讓小六去讀，他心裡反倒鬆了口氣。
江老爺子的神色稍緩，“你是這樣想，那你媳婦也答應嗎？”對兒媳婦江老爺子不要求對方多大方，人都有私心，又不是他把對方養大的，但這種大事，知曉一下人家的態度還是有必要的。
孫氏道：“我也同意。”
“好。”江老爺子道：“那你們想知道老三那邊是怎麼說的嗎？”
兩口子抬起頭來，孫氏眼中有些微的希冀，縱然知道不可能，她還是想文生能讀書。
江老爺子道：“老三說，兩個孩子都讀，你們各房出一半的束脩，其餘的由公中補上，等讀個幾年，各自是什麼情況也都清楚了，能不能繼續讀，就看兩個孩子自身努不努力。”
“你們覺得怎麼樣？”
孫氏的眼睛發亮，“我們願意！”
他們手頭還有些銀子，之後再努力掙錢，有公中幫助的話，送孩子讀幾年是絕對沒問題的。
哪怕兒子天資一般，孫氏想著，其他的讀書人還不是要讀上二十多年才出成績，萬一她兒子就是那種的呢。
不管怎麼說，反正現在先讀了再說。
她拉了拉丈夫，江老二回過神來，也有些驚喜的道：“爹，我也願意。”
江老爺子點點頭：“既然這樣，那之後大家再一起商量個具體的章程出來，你們先出去吧。”
二房兩口子開心的起身，到了門口時，老爺子叫住了江老二，“老二。”
“怎麼了，爹？”江老二回過頭來。
老爺子神情嚴肅，那雙銳利的眼睛刺骨般的盯著他：“你媳婦我不管，但我希望你能夠記住，你和老大老三是一起長大的親兄弟，一個大家庭的長久需要大家一起來維持，早年老三給公中交比你們多那麼多倍的銀子，他絲毫沒有不滿。”
雖然老三現在治腿是花了不少，但當初交那麼多，可不是料到了這些。
“如今他腿瘸了，你的心思如何你自己清楚。”
“爹。”江老二呐呐不知如何辯解。
“做人得要講良心，真要是鬨的大家感情散了，你自己想想分家了你養不養得活一家人。”
江老二臉色砰地漲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