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啟看了看他阿爺,又看了看爹娘,最後和柳雲鶴大眼瞪小眼。
江啟眨了眨眼,再看,柳雲鶴還是看著他。
江啟:……
“呃,”江啟試探著道:“可是我年紀有些小,身體又很弱,……”
柳雲鶴道:“我們書院配得有醫術高明的大夫,你們需要的話,我可以讓他給你調養身體,保準你能有更多的精力去專注學習。”
嘶……
這時,江兆恒終於開口道:“你們書院就算是待遇再好,但也得看去了之後有沒有命去享。”
氣氛一下子陷入僵硬之中。
柳雲鶴的臉色也難看起來。
江兆恒卻眼神銳利的看著他,不肯後退一步,今天這事,注定是給不了柳雲鶴一個滿意的結果了,既然都是要得罪,那還不如借著這個機會,要到能夠保護孩子的保證。
柳雲鶴如果真心想保住一個孩子,絕對是能保住的。
小六要是必須得去白鶴書院,那他們需要這樣一個保證。
雙方僵持著,沒人先說話。
江啟也不知道說什麼,默不作聲的繼續坐著。
好半晌之後,柳雲鶴才說道:“辰安的事,是一個失誤,我沒想到會發生那麼大的事情,也沒想到那些人真敢隨意的把一個學子的手給打斷。”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中不可自抑的浮現出了厭惡、痛恨,乃至一些心痛。
江啟他們剛還不知道這什麼辰安是誰,但一聽手被打斷,頓時就知道這說的是什麼了。
柳雲鶴知道今天要是不把事情說清楚了,恐怕真不好把江啟這個過目不忘的神童帶走,因而他沒有選擇隱瞞下去。畢竟他想讓江啟去書院,是真的會好好培養,也期望江啟日後能夠高中,仕途順暢,步步高升。
所以他不是來結仇的。
白鶴書院從一開始他的威望最高,到現在的烏煙瘴氣,他無法管住,柳雲鶴是極為不滿的,他需要人來打破僵局。江啟一個四歲小孩自然不可能一下就有這麼大的能耐,但他也沒想讓江啟立刻發揮那麼大作用,他的書院裡還有一些好苗子。
再說神童這兩個字,便足夠引人注目了。
柳雲鶴既然要說,江老爺子幾人自然要聽,在打不過的情況下,他們當然希望這柳山長能是個好人。
在柳雲鶴的講述中,江啟知道了,這辰安是柳雲鶴比較看好的一個優秀學子,但這人有些傲氣,骨子裡並不願意向書院裡的一個紈絝子低頭,一開始隻是一些矛盾,柳雲鶴也解決了,但沒想到那紈絝子竟然直接把人家的手給打斷了。
這讓柳雲鶴始料未及,也來不及再做些什麼了。
手斷了,科舉路毀了,能做什麼。
柳雲鶴道:“這人原是京城侯府的少爺,在家中犯了事被發配過來的,雖然侯府那邊把人弄到這鎮子上來,但到底是侯府的人,我平時也沒辦法管住。”想開除吧,沒法開除。
想鬨吧,也鬨不到什麼結果。
白鶴書院的名聲真的壞起來,就是從三年前這人來了之後。
在早些年,白鶴書院都好好的,就算學子間有摩擦,但也不至於沒了活路。
“事情發生之後,我跟我以前的學生聯係,他在京中當了言官,參了那侯府一筆,那侯爺治家不嚴被罰了,以後的日子,這人會安分下來。”
“現在江啟要是去了書院,我也絕對能夠護得住他。”
江兆恒將信將疑的看著柳雲鶴,不太願意相信,柳雲鶴這意思,他竟是為了一個學生得罪了人家侯府。
這跟他們所認知中的不太相符。
但其實柳雲鶴是真的這麼做了,雖然這麼做的目的並不純粹,他並不是一味的想給學子出氣、報仇,當然,肯定也有這方麵的原因。
陸辰安是他以前最寄予厚望的學生,也是他真正收入門下的,寄予厚望的同時,他對陸辰安是真好,嗯,帶著投機的那種好,希望陸辰安能當大官,然後他的地位跟著提高。
也不算是不能讓人接受。
所以陸辰安手斷了,柳雲鶴當真是恨到了極點。
加上他確實忍這侯府紈絝很久了,想要打破平衡,才特意讓多年前的言官學生去參侯府。
江兆恒沒信,但暫且按下這點,而是接著道:“除了這紈絝,以前的白鶴書院風氣也並沒有多好吧。”
柳雲鶴微微點頭:“那也是他們自願的,書院裡不乏官員之子,或是各家官員沾親帶故的人,進來裡麵,有利有弊,我也明碼標價說過,進來了想走可以,把從書院拿的獎金這些全退回來就能走。”
他又不是做慈善的,這些人進來包吃包住,享受這一帶最好的夫子教導,完了屁股一拍就拿著獎金走,哪有那麼好的事情。
他沒讓人補交學費就是好事了。
他微微一笑,“有時候,逼他們的倒不一定是我,是他們自己的貪心,或是他們的家人也不足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