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韋平眼神一直放在江啟的臉上,似笑非笑道:“這人……是你的室友吧?”
江啟點頭:“有什麼問題嗎?”
陳韋平一隻腿翹起,姿勢愜意,但表情卻很是危險:“我聽說,放假那天有人看到你去了山長那邊?”
江啟淡定道:“我去山長的那裡的次數多了去了。”
其實倒也沒有太多,隻不過他對去那邊並沒有什麼心理負擔,不會覺得對方是山長,就高不可攀之類的。
陳韋平沒信:“你去了之後,當天我們這些人就被叫到了那邊被批評教育……”
江啟點頭:“那是好事。”既然麻煩要來了,那他也絕對不能讓陳韋平好過。
被他的話給一噎,陳韋平險些忘了自己接下來要說什麼,沉默了一小會兒,他重新找回思路:“很好。”
“我這人,平時最是討厭的就是你這種有事就告狀,完了還不肯承認的。”
他的繼母就總是如此,拐著彎的在他父親麵前給他上眼藥,偏在外人麵前,還裝的一副好繼母的樣子。
他的繼兄有什麼事也是直接跟他父親說。
江啟聞言詫異的看著他:“你就這麼討厭你自己?”
“什麼?”陳韋平被他這天馬行空般的話弄的有些聽不懂了。
江啟道:“你在書院惹了事,靠著你爹的身份擺平,打斷了人家的手,你身邊的人就寫信回去求情,你爹把所有事情都幫你壓下,你現在說你討厭告狀的?”
“你倒是不用親自告狀,你爹不是全知道嘛,效果都一樣。”
“你仗著你爹的勢壓人,我借山長的勢壓你們,這不是很理所當然的事情,你有什麼好覺得討厭的?”
方量在邊上偷偷的死命拉江啟,真是個活祖宗,這種時候了還敢說這種話。
江啟沒停,把他的手掰開推一邊去,免得到時候陳韋平把方量也給記恨上了。
都已經這種程度了,他不覺得簡單道個歉就能解決,更何況他也沒錯,反正橫豎都是要被欺負,那還不如嘴上懟個過癮,打不打得過另說,嘴上先贏了才行。
陳韋平估計不是個擅長打嘴仗的,他被江啟氣得不輕,但他性格也不是講理的,眼中火氣上漲,充滿著暴虐的氣息,手一伸,就要將桌子上的東西全都揮到地上去。
江啟隻來得及拯救了自己的小碗湯,抓著湯碗跳到了一邊。
地上飯菜湯水砸了一地,江啟眼中露出一絲可惜,這麼好吃的菜,浪費了。他碗裡的那碗湯因波動太大,在碗裡晃來晃去,都潑了一點到了手上。
他趕緊低頭一下
給喝了。
喝完反手把碗放後麵桌子上了,免得陳韋平又給摔了。
他這漫不經心的態度極大的惹怒了陳韋平,甚至顧不上這是山長極為看重的人,就大步向前,江啟當然不會站在原地任人處置了,手往懷裡一伸,抓住裡麵荷包裡的泥灰,衝著陳韋平一扔,就轉身跑了。
陳韋平捂住眼,泥灰進入眼睛,很快就流出了淚來,根本看不清眼前有誰,他大吼道:“還不快把他給我抓住!”
他的一群跟班麵麵相覷,並不敢動。
他們才被山長警告過,怎麼敢在這個風頭對山長最重視的學子動手。
江啟在整個書院裡的風光,他們又不是不知道。
陳韋平固然身份高貴,但在這鎮上,山長就足以碾壓他們其他人了。
所以兩頭他們都不敢得罪。
江啟很快跑了出去,看了眼後麵沒人過來,他拍拍手上的泥,找了個地方將手清洗乾淨。
而後思考著,光是這樣不行啊。
早在他向山長告狀的時候,就已經考慮到了後果,最差不過就是被陳韋平發現,記恨上。
但他知道陳韋平身邊的跟班不敢動他,而離了這些跟班,陳韋平這個外來者,能在鎮上發揮的作用有限。
畢竟陳韋平本身就隻帶了兩個伺候的小廝就來了。
而這鎮上,縣令乃至知府,都跟山長交好。
陳韋平做不了什麼事,山長也不會置之不理。
就算是看在山長背後這一群關係的份上,侯府也不可能為了小孩子之間的一點事情,就鬨著非要給陳韋平欺負一個四歲小孩出氣。那不然陳韋平他爹就太有意思了,說到皇帝麵前,也抬不起頭。
而且陳韋平要是再做的太過,難保日後他的世子之位要丟。
他不用擔心連累到家裡。
但在書院裡,就不太好說了。
陳韋平脾氣差,好動手,他們倆一個十七八,一個四歲,真要是跑都跑不贏。萬一陳韋平再要向他動手,跟今天似的,直接來抓他,那他該怎麼辦?
夫子不可能時時刻刻的守著他,他要是注意一點,倒是也能跟著各個夫子同進同出,但江啟不想過那樣拘束的日子。
還是得另外再想想法子。
也不知道山長所說的那個,書院恢複正常日子是在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