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茂時語氣不屑,這也是他的真話,他確實不認為江啟能夠拿到第一。
一個小孩子,再是過目不忘,有天賦,考上秀才就已經足夠了,他們書院帶來的人中,可是有準備考鄉試的人,據他所知,江啟還要幾年後才會準備鄉試。
這樣的水平,說他們的人輸了?
根本不可能!
無非就是白鶴書院輸不起罷了。
徐廣維來的早,紅榜張貼的時候他早就站在了裡麵,白鶴書院張貼紅榜之後,會把每個榜前三學子的文章也貼到上麵。其餘學子的文章也放在那邊,如果有想要觀摩的,也可以直接拿出來看。
聽到了鄭茂時的話之後,他忍不住出口道:“你當誰都像你們瀚海書院似的輸不起強行改排名?”
上次陸辰安帶著他們一起去瀚海書院那次,瀚海書院就強行壓著陸辰安的名次,可把他們給氣壞了。
“你若是不服,大可以把文章抄回去,讓其他夫子看看,到底是誰的更好。或者你也可以讓章飛自己過來看,看他是否能夠排得到第一。”
章飛就是瀚海書院排名第二的那位學子。
鄭茂時瞪著徐廣維,徐廣維也不怯,他家裡也有關係。
而且這種小輩之間的摩擦,鄭家真要大張旗鼓的找他們家的麻煩,鄭家可沒那麼大的臉。
鄭茂時不信邪,使了個眼色給後麵的一人,當即就有一位學子走了出來,站到江啟的文章前看了起來。
這人正是章飛。
章飛越看越是驚歎,都看完之後,才略收了些神色,不過還是沒撒謊:“小神童的文章字字珠璣,確實比我的好。”
這話確實可能會得罪鄭茂時,但鄭茂時不至於因此殺了他,應該後續也不會搭理他。
而他當場胡說八道,難保和這些人同場為官,日後會對他有什麼影響。
權衡之下,章飛選擇了說實話。
畢竟兩方他都得罪不起。
他的話一出,白鶴書院的學子臉色自然就和緩了,而鄭茂時又被當眾打臉,宋海也不知何時去看了江啟和章飛的文章,回到鄭茂時身邊時,對他輕微的點了下頭。
鄭茂時臉色當即更難看了。
但還是死咬著不肯承認:“他一個小孩子,突然一下就考得這麼好,誰知是不是你們書院提前給他透題。”
白鶴書院的學子都氣炸了,這人怎麼死皮賴臉總有話說。
他們雖然也覺得江啟進步快,但江啟一貫都常排在甲班前麵,一時有了靈感,拿了第一也正常。
他們都是看著江啟一路認真學習,從啟蒙到考秀才,到甲班。
這樣的刻苦,又有天分,做的再好,也不意外。
江啟作為一個衝浪選手,該氣人的時候也不會認輸,他一臉憐憫的看著鄭茂時,說道:“如果這樣想能讓鄭公子心裡好受些的話,那鄭公子便當你說的都是對的吧。”
“!”
話雖如此,他眼裡的同情哪讓鄭茂時看不出人家小孩在罵他死鴨子嘴硬。
這種認同比直接開口罵人更讓鄭茂時接受不了。
他一口氣梗在心口:“你!”
不待他說什麼,有一道低沉的聲音傳來,“請問你們看到江啟在哪了嗎?”
“爹!”江啟眼睛一亮,大聲喊著。
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眾人麵前,渾身帶著冷冽不易親近的氣勢。
江兆恒走了進來,看了一眼裡麵,問道:“你們月考放榜了嗎?考得怎麼樣?”
江啟甜甜的笑道:“我考了第一。”
“真不錯。”江兆恒摸摸兒子的頭:“今天下課了嗎?中午能請假出去吃嗎?家裡有事要慶祝,你娘他們也上來了。”
江啟道:“那得跟山長說一聲。”
江兆恒又跟方量幾個兒子相熟的孩子打了招呼,問他們要不要一起,方量等人拒絕了,而後他突然叫道:“江伯父,你、你的腿!”
他就心說有什麼不對,原來江兆恒剛剛似乎就是正正常常的走進來,而沒有一瘸一拐的。
他的這一聲驚叫,讓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江兆恒的腿上。
作為書院招牌小神童的父親,因為每天都要來接送江啟,經常下午來的早了的話,就會在書院裡的院中等著。所以書院學子對於江兆恒都很熟悉。
大家也知道江兆恒是個瘸子。
但今天這一看,人家兩條腿站的筆直,這……這是好了?
不可能吧,大家可是知道,江兆恒的腿早些年就被人給打斷了,當時他們還順道感慨了一下陸辰安的手也是被人給打斷了。兩個天才,一個直接,一個間接,都遭了這些罪。
江兆恒早知道今天這次露麵就是要給兒子造勢的。
所謂的出去慶祝,確有其事,但卻是為了露麵而專程弄出來的。
至於為什麼選擇中午來,自然是因為書院放榜就在中午,這時候大量的學生會聚集在一起。而下午接江啟的時候,書院學子都是住宿,所以他們見不了幾個人,就沒有這種廣而告之的效果了。
江兆恒嘴角微微勾起,道:“我的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