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主考官麵色不對, 一些官員都聚攏了過來,幾個內閣大臣也走了過來。
見到來人,孫新義求救的神色看向其中的一人。
那人沒有看孫新義, 而是在其他人解釋了到底發生了何事之後,他才不緊不慢的開口說道:“這也不是什麼嚴重的事情, 咱們這幾天的時間緊, 簡單看一眼破題是否合適,不合適就扔到一邊, 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用不著這麼大驚小怪。”
“還是不用太過苛責了。”
郭閎之前一直沒有說話, 眼神在自己拿起來的幾份試卷上。
早前他就聽孫婿陸辰安說過,自己的同窗不知道得罪了誰,在會試期間還被黑衣人給企圖殺害, 好在平安無事, 因為對方於他有大恩, 所以這才過來想要拜托他幫忙看顧一下, 不用多做彆的什麼,隻要能讓卷子得到公平的評價就行了。
說到這的時候, 他向來冷淡的孫婿難得的有些驕傲。
問過之後, 才知道這位同窗, 不過才十三歲之齡,且已經連中幾次頭名,在當地有小神童的稱號, 無人不知,這確實是少年天才,令人驚歎。
而且不隻是學問,人家連醫術都是極為高超。
在聽過對方的事情之後, 郭閎心中就對這事有了猜測,朝中誰人不知,賀茂德那老頭兒的兒子這回考的不錯,不少官員都在恭賀賀老頭,說他兒子定能奪得魁首,成為當朝第一個六元及第之人。
賀老頭嘴上謙虛幾句,實際上心裡估計也是這麼想的,尾巴都要翹到天山去了。
彆的人不清楚,他還能不知道,這之前的考試還不知道其中水分有多大呢。
隻是抓不到明顯的證據,以賀家如今的地位,皇上也不會處置賀家。
所以隻能這麼囫圇著過去。
身為主持此次會試閱卷的主考官,讓每份卷子都得到公平的閱卷,是他身為主考官的職責,更何況,對於賀老頭往日的囂張作風,郭閎已是看不慣許久了,如今能夠名正言順的打賀老頭的臉,郭閎當然是樂意之至。
於是他直接就答應了下來。
在分配卷子後,他就一直注意著,果然就把人逮出來了。
江啟的卷子,他已是聽孫婿說過內容,能夠確認。
這回現場拿著對方的卷子,看著上麵的答題,郭閎再次心生感歎。
而後,他眼神一抬,銳利的看了過來,“若是這麼讓人一眼驚豔的卷子都是不合適,那我還真是不知道什麼樣的才是合適了。”
“此子有狀元之才!”
他一語中的。
人群嘩然,大家悄摸著去看賀老頭,賀老頭的兒子想當頭名,大家都有共識。
現在郭大人手中這份試卷,總不至於是賀大人兒子的吧?
否則也不至於直接被扔到廢棄的那一堆裡麵去了。
這其中的蹊蹺之處,大家心中都大致有數。
賀老頭的臉黑透了,但他也不好說什麼,郭閎示意周圍的人來看試卷。
他是這次的正主考官,擁有最大的權利,有爭議的時候以他的意見為主,但他也不能忽略大家的意見就直接做主。固然他是真的覺得江啟的卷子好,但沒經大家都看過,他也不能就這麼定奪了。
賀老頭是權勢大,但朝堂也不是他的一言堂。
郭閎也同樣是內閣的大臣。
這裡一共五個內閣大臣,可不是每個都偏著賀老頭。
更有楊驊是賀茂德的死敵,兩人因著背後的皇子,相互爭鬥的厲害。賀茂德想要讓自己兒子連中六元,很難說不是因為受到了楊驊那個學問不俗的兒子的刺激。
楊驊自然也清楚這其中的道理。
這會兒,他哼了一聲,似笑非笑的看了賀茂德一眼,向郭閎走來,慢悠悠的說道:“能得郭大人這麼看重,這文章必然是有不俗的地方,郭大人當然可也是探花之才,大家得要好好看看才是。”
能有個人壓下賀茂德的囂張氣焰,楊驊隻有高興的份。
他拿過試卷,低下頭看過去,臉上原本不以為意的笑容淡下去了,神情越發眼熟,半晌,他一拍桌子:“好,好啊。”
他招呼著周圍的人,“來,你們都來看看,說說這卷子怎麼樣。”
話是這麼說,但看他喜悅的樣子,顯然這人壓下賀茂德的兒子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頂頭的幾個內閣大佬打架,這些翰林院抽調出來的學士自然不敢輕易的摻和,不過翰林院雖然說的清閒,但實際是清苦,也沒什麼權力。
因而他們基本上都不是某個派係的人,他們的體量太小,如果不是臨到要用了,根本就沒人來收買他們。
麵對這種情況,一行人心中忐忑難安,不知道該怎麼辦。
但看了卷子之後,漸漸的思維就沉浸了下去,讚歎的話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
賀茂德在邊上黑臉,可沒人理他,官位小的不敢摻和進來,其他的內閣大臣都不是一個派係的,自然不願意下場給賀茂德兒子抬身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