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太監的權利來源,就是皇帝。
但太監也貪婪,他們憑借著皇帝的寵愛已經形成了一股不小的勢力,實際過程中會如何做,那也就不得而知了。
江啟順著皇上的意思坐在了下首,皇帝問道:“琉璃廠出問題了?”
江啟起身,依舊是少年意氣,帶著絲桀驁不遜的看了下在場坐著的其他人,一副知道這些人在背後搞鬼的樣子,朗聲回答道:“啟稟皇上,是出了一些小問題,不過這些臣下都會解決的。”
先前江啟是有想過如果出什麼事情了,可以去向皇帝告狀,那也隻是說說而已。
告狀可以,但是自身也要有解決問題的實力才行。
皇帝不可能每一次都需要自己動手去解決剩下的問題。
但是這一會兒,時間上來不及讓他去調查和處理,所以隻能先這樣,告不告狀的,得先把自己的桃子保住再說。他相信,如果可以的話,皇帝也更想把事情交給他,而不是讓其他人在中間過一道油水。
所謂利益,能夠拿全部,就沒必要非要和人對半分。
皇帝“嗯”了一聲。
賀茂德開口老神在在的道:“皇上,江大人年少,他能夠拿出方子,也不過是沾了點運氣而已,實際上並未經過什麼事。琉璃的價值頗高,臣有信心好生運作的話,至少也有上百萬不止。”
“江大人一個十多歲的孩子,還是需要再曆練曆練。”
“賀大人。”江啟盯向他道:“今天這琉璃廠的問題到底來自哪裡,咱們大家心知肚明,你所謂的曆練曆練,就是以權勢壓住那些商人,不許他們買朝廷的琉璃?”
“賀大人,你以為琉璃廠是誰的琉璃廠?這是我大乾朝的琉璃廠,是皇上的琉璃廠,不是你公報私仇,貪得無厭的地方!”
“豎子爾敢!”賀茂德也怒了。
他眼神偷摸的看了一眼皇上的神色,但皇帝的表情不動如山,看不出什麼問題來。
他也確實是生氣了,實在是江啟這孩子總有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架勢,什麼事都敢直白的揭露出來。
他平時就算是糊弄皇上,那也是把
表麵上做全了的。
大家都是這樣,一些事誰也不會當麵在皇上麵前提,更何況他們做事都是皇上默認的,如果說他們有問題,那豈不是就是說皇上眼睛看人不行?
但江啟沒有這樣的顧忌,他想說就說。
當然了,江啟也沒直說皇帝有問題,放任奸臣誤國之類的,而是扯賀茂德公報私仇,拉不到皇上身上去。
一個剛升上來的小官,沒有什麼把柄,又得了皇上幾分喜愛,因而賀茂德想反過來壓他,一時竟壓不住。
現下被江啟當麵說著,把他那些事舞到皇上麵前,偏偏還確有其事,要是皇上哪天真上心了,那他就要有事了。
他忙辯解道:“這琉璃廠的事情何其重要,老夫乃是戶部尚書,掌管全國的財政,這種事情本來就是由戶部來管才能更好的發揮作用。但老夫念著你年少,愛惜人才,所以才沒有直說,隻是想稍微試探一下,看看你的能力足不足夠,沒想到,才剛試探,江大人便這般沉不住氣。”
“放你爹的狗屁。”江啟道。
“你昨日搞事,今兒個就要奪權,這叫做我沉不住氣?”
“你把我當傻子哄呢。”
“你你。”賀茂德實在是沒有經曆過被這麼小的孩子指著鼻子罵過,那些禦史言官以前罵他雖然也犀利,但基本都是引經據典,不帶臟字,罵的再凶對他也沒有什麼威脅性,而且那些人年歲也不小。
哪像江啟不過一個十四歲的黃口小兒,就敢這麼對他。
賀茂德一個權高位重的內閣大臣,人人都要看他的眼色,哪裡受得了這個刺激。
一時間他看江啟的眼神簡直就想要活刮了他,“你這豎子,口出狂言。”
江啟不屑,“國賊祿蠹,人人得而誅之。”
“好了。”皇上提高了嗓音喊道。
兩人立刻收聲:“皇上息怒。”
皇帝沉聲道:“賀卿,你壓著那些商人不讓買琉璃廠的貨?”
賀茂德頭低得更低了,誠惶誠恐的說道:“回皇上,臣隻是想給江啟這不敬之人一點小小的教訓,暫時讓那些人緩上幾天,並非是真想做什麼。”
他也隻能這麼說了。
麵前的這位皇帝,從來都不傻。
但他也知道,他不會有什麼事,過段時間也就好了。
成了有利益,不成也沒大問題,不虧,值得這麼一試。
皇帝的心理他拿捏的穩穩的。
不過江啟這小兒確實可以囂張一段時間了,皇帝手中的刀,也確有幾分鋒利。
江啟同樣也清楚,他的話對賀茂德的傷害性不會特彆大,當然,身為臣子,讓皇帝不喜,這樣的事多來幾次,就算是賀茂德也招架不住。
還有最主要的,就是看他們身後的皇子,哪個先垮台。
有沒有什麼勢力再異軍突起。
以及皇帝能忍他們到什麼時候。
他覺得這一天不會太遠,當今皇帝的身體不好,大皇子和二皇子的競爭隻會更激烈,當然,礙於皇帝的警惕性,兩位皇子不敢多做什麼,但私下裡,分彆和楊燁以及賀茂德接觸甚密。
鬥爭也主要是楊燁和賀茂德兩個前朝大臣在爭的起勁。
為防皇帝哪天死了,卻沒有立下太子之位,或是皇帝立了另一方,這兩家人注定是需要提前做些什麼。
而平衡一旦被打破,時局就會再出現變化。
江啟能察覺到皇帝的恐慌,對成長起來的皇子的恐慌,所以他才選擇當一個保皇黨,才會這麼大大咧咧的對賀茂德這般不客氣。
他知道,皇帝能忍他。
隻要他好用,自身能站穩,皇帝就不會不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