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虛子被請回來的時候, 還沒有太過的忐忑,因為護衛對他的態度很好,除了態度明確的想要讓他回去。
他想著自己也沒露出什麼破綻, 回去應該也沒事吧。
但在回到院子, 看到賀茂徳父子倆站在放金銀珠寶的那屋子裡, 身後是打開的十幾口箱子,箱子裡麵明顯有被翻過的痕跡,他心裡一咯噔,那點子僥幸的心理就完全散去了。
護衛把無虛子送到了院門口就消失了。
應著賀家父子的視線, 無虛子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賀大人開恩, 求賀大人開恩,草民再也不敢了。”
無虛子一邊求饒,一邊不斷的磕著頭。
良久, 賀茂徳走上前來,親自把無虛子扶起,“道長這是做什麼, 快起來。”
無虛子一臉懵的看著賀茂徳,不知道他打的什麼注意。
但下一刻他明白了, 隻見賀茂徳一臉親切的說道:“道長道士高超,能通鬼神, 怎麼這般作態。”
“來人, 送道長回去休息吧。”
“明日就是進宮的時候, 道長今晚可得好好休息才是。”
無虛子驚愕的看著他,“不,我……”
話還沒說完,就被賀茂徳給打斷了, “先前我們的約定,還請道長要牢記才是,隻要道長完成了約定,那以後榮華富貴自然是少不了道長的,那些金銀財寶道長要多少都可以,但你要是敢不做,那就等著吧。”
說罷賀茂徳就離開了。
賀仁彬看了無虛子一眼,緊跟著他爹離開。
無虛子癱坐在地上,已然是已經嚇傻了。
但無論如何,得罪了皇帝是死,得罪了賀家他同樣也逃不過一個死字,無虛子沒有其他的選擇。
而江啟那邊,自然還不知道無虛子這麼快就已經在賀家那邊露了餡。
實際上,知不知道問題也不大,江啟年紀太小,多的是時間和賀茂徳耗,要是朝中沒有這麼一個奸臣把旁邊當襯托,感覺也挺無趣的。
第二天,他出現在了皇帝身邊,看著皇帝鍛煉,心裡有些糾結,關於那個道士有問題的事情究竟要不要告訴皇帝呢。
皇帝一轉頭看他那副模樣,忍不住問道:“怎麼了,是有什麼想跟朕說的嗎?”
“啊?”江啟看了皇帝一眼,最後還是建議道:“皇上,您要不要還是派錦衣衛的那些人去查一查那個無虛子道士。”
皇帝好笑道:“你愁了這一早上,就是想跟朕說這個?”
江啟露出乖巧的笑容,之前那裝模作樣的神情自然是他表演的,自從來到京城之後,江啟發現自己是越來越愛表演這個行業了,而且從宮中到宮外,時時刻刻他都沒有露餡。並且,他覺得自己還挺享受目前的這個人設,畢竟隻需要裝乖一下,那皇帝的寵信,還有官職地位就蹭蹭蹭的往上漲。
這誰能不喜歡啊!
那可是代表著在這個封建王朝最高的權勢啊。
再說了,在江啟踏上官場的時候,在知道皇帝的性情如何之後,他本身內心就已經對自己決定好的行事原則相當的認可,所以在麵對皇帝的時候才會看著很是真誠,找不出什麼破綻。
今天之所以會來這麼一下,主要也是江啟知道,以皇帝的聰明以及對朝堂的掌控欲,並不喜歡有人把事情瞞著自己。
當然,也不是說所有的事皇帝事無巨細都要知道,人家沒那麼閒。
但這種道士的不一樣。
江啟本身在皇帝身邊立的人設就是一個單純、有能力還忠君的少年天才,哪怕皇帝並不會相信什麼道士,但江啟提前知道這道士有問題,卻不跟皇帝提醒就難免會讓皇帝膈應了。
他先前想著監視賀府的事情,是自己安排爹和兩個哥哥私底下去做的,這種事情其實並不好拿到台麵上來說。
而且他一個剛進入官場半年的小菜雞,去監視內閣大臣,你是想做什麼?手未免也伸的太長了,這可不是一件討喜的事。
事情他自己知道就可以了,他也能在之後提醒皇帝不要用無虛子的丹藥就行了。
但剛剛,江啟聽到這院中隱匿在暗中的呼吸聲,突然一下就想起,之前在行宮那邊的事情,暗中有人在觀察他還有楊燁大皇子他們說話。
他當時猜可能是皇帝派的人。
現下一想,這道士的事並不算是小事,那可是號稱什麼長生之術,皇帝怎麼可能會不自己派人去觀察呢?
他其實看著,這麼久以來,皇帝對朝堂上的各種事情,乃至每個人的派係,都了如指掌。
所以皇帝派去的人發現他爹還有兩個哥哥也在監視賀府的事情並不是沒有可能。
綜合自己的人設,江啟就做了這一係列的反應。
他有些小心的抬頭看了皇帝一眼,說道:“那天聽了這個無虛子的事情後,臣便有些不太放心,那些道士的丹藥都是用丹砂、硫磺、還有水銀等東西弄出來的,這東西有劇毒,要是吃下去,真的對身體沒有好處,不過就是在提前透支生命力罷了。”
“所以臣就讓我爹,還有我的兩個哥哥幫忙在那道士住處附近看看,這種騙子肯定有問題,結果就發現半夜的時候,有好些漢子進去了那個道士的院子裡,一個個包袱鼓鼓囊囊的走出來,應該是拿的賀大人給的珠寶那些。”
“這般鬼鬼祟祟的,這個道士肯定有問題。”
說完,他又瞄了皇帝好幾眼。
皇帝注意著他的動靜,好笑道:“你這是做什麼呢?”
江啟低著頭,有些鬱悶的說道:“臣擅作主張,怕皇上怪罪我呢。”
正如皇宮中有一項罪名叫做窺伺帝蹤,他這種明目張膽的去監視一品大臣的府邸,也不是什麼正確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