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
回檔。
她還有回檔呢!
彌什顫著眼瞳, 思維卻異常敏捷地按下回檔鍵。
眼前畫麵突變,像信號變弱一般爬滿雪花。
她在和三島對峙的時候特地存檔了, 按理說, 應該會回到她質問三島是誰的瞬間。
可是視野恢複清晰,想象中的場景沒有出現,取而代之的, 是三島站在窗邊回眸的瞬間。
“希望我們永遠不要再見麵了”
“咚——”
不對,怎麼會回到這裡?
彌什不可置信, 甚至在毫無防備的狀態下,被迫接受好友的第一次死亡。
她有些力竭地再次嘗試回到存檔,卻依舊回到三島倒下的瞬間, 還有那句熟悉的…
“希望我們永遠不要再見麵了”
“咚——”
屍體落下的身體。
一切都無力回天了。
…
這時, 彌什才注意到,存檔底下有一行小字。
[玩家死亡後,回檔最多隻能回到玩家死亡前的瞬間。]
彌什一直以為這個玩家指的是她自己:隻要她不死, 就能回檔到上一個存檔點。
可她沒想到, 這個[玩家]泛指所有人, 玩家三島死了,所以她隻能回到他死前的時間點。
…
彌什和三次死去的三島對視。
她眼睜睜看著三島失去所有的生命體征,連微笑的麵部肌肉都維持不住,慢慢垮了下來。隻剩下一張麵無表情、淌滿鮮血的臉。
怎麼會這樣?
彌什握緊拳頭。
進無限流那麼久, 第一次有被副本戲耍的感覺。
尋常人在好友死亡時該有的嚎啕大哭, 她一個都沒有,可要說彌什是一個毫無感情的人, 又不是這樣。
因為此時此刻,她的頭腦沒有比現在更清晰的時候。
三島的死使她憤怒,令她的思維飛快運轉。
三島死了。
如果他是殺人鬼, 那麼此時此刻,應該副本通關才是。
可是沒有…
房門咯吱一聲從外被推開,收到她的短信的羅凡德匆匆趕來。
看到房間裡隻有彌什一個人後,他露出詫異的表情,問:“三島呢?你不是和他挑明了,還說他的反應很奇怪嗎?”
彌什指了指窗外,羅凡德探頭望過去,沉默了。
“你把他推下去的?”
“當然不是!”
彌什吃驚反駁:“是他自己跳下去的,他…算了。”
彌什懶得解釋了。
在她還沒理清楚思路前,無論怎麼解釋,都像是在胡言亂語。
她乾脆坐在三島墜樓的地方,蹙眉凝思,開始複盤這些日子裡與三島共同經曆的一切。
還都是一些美好的記憶。
譬如無條件信任她,支持她,還會幫她開門,等她起床…
等等…
開門?
三島死前攥緊門把手的畫麵,於眼前一閃而過。
彌什就像從紛紛亂亂的電線裡找出最關鍵的一條,從另一個角度回顧她和三島的對峙:戳破三島的謊言後,三島的第一個反應不是辯解,而是…開門。
他一邊打開飯廳門,一邊說:“走吧,我送你回房間休息。”
緊接著,回到彌什的房間後,他又幫彌什打開房門。
…一個人細心可以,但每次都走在前麵,親自開門,已經是體貼到有些詭異的程度。
彌什敏銳抓住這條線,記憶再往前回溯——
進入副本的第一天,三島就提出要送彌什回房間,他幫她打開第一次房門。
進入副本的第一天,三島守在彌什房間門口,幫她打開第一次房門。
隨後,邁俊死亡後,他幫彌什打開了廚房門。
還有臨死前的兩次開門…
這樣仔細一想,彌什才驚覺:在三島的照顧下,她開房門的次數寥寥無幾。
而這些細小的異常,放在日常生活中稀鬆平常的開門、關門,被三島的死亡徹底升華,終於引起彌什的注意。
“開門…”
彌什喃喃自語。
“你說什麼?”羅凡德將目光從三島的屍體上收回來,看向從沉思狀態的彌什。
“我好像知道三島是什麼意思了!”彌什驟然回神,眼神堅定地抬頭,“遊戲和現實鏈接,遊戲規則裡所謂的‘開門’,並不隻有翻牌的意思!”
她站起身來,環顧四周米黃色昏暗的日式房間,語速飛快:“這一整個旅館都是遊戲盤,我們的每一次開門都等於翻牌。”
“雖然我不確定,開門後會發生什麼,獲得道具亦或是直接通向死亡。但我能肯定——這個副本裡所有靈異都跟開門有關。”
經過一整個記憶回溯複盤的過程,彌什的語氣飛快且疲憊,眼神卻帶著堅決的精光。
羅凡德沒有說話,他沉默著,似乎在沉思。
聽說有人死亡後,其餘兩位玩家很快聚集到彌什的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