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彌什途徑之處人人讓路,她在人潮洶湧的賭場裡開出了一條能供二人通行的寬路。也因此,她比任何人都更快找到杜多金。
此時的杜多金正坐在籌碼交易台前,被光頭摟著肩膀,兩人好似好哥倆。
“我都輸光了…我把我兄弟的賣命錢都輸光了。”
杜多金喃喃自語,看起來好像很崩潰。
不過也是,他將他所有的小弟送去“屠宰場”,本想靠那一大堆籌碼,在無限注□□桌裡連本帶利都贏回來。坐到賭桌前,他還懷抱僥幸心理——
隻要贏一次就好了。
隻要贏一次,他不僅能把他的腎,他的兄弟們都贖回來,還能一夜暴富在副本裡吃香喝辣。
結果隻用了二十分鐘。
那幾萬的籌碼,在短短二十分鐘內全輸光了。
先前將兄弟推進火坑時,不斷說服良心的“我不是在殺人,我隻是暫時借用一下賣身錢”,”“隻要我贏了,我就把他們都帶回來,他們也會原諒我的。”
…種種說辭,都在數萬的賭債前麵一舉湮滅。
他的兄弟必死無疑。
意識到這點的杜多金已經有點後悔了,可是他輸太多了,已經沒辦法回頭了。
明明及時止損,他還能帶著剩下的一顆腎走出賭場,可就在剛剛,他親眼目睹有人一局暴富,還跟輸光了的台搭子換了一台賓利開走。
蠢蠢欲動的僥幸心理作祟,他再次坐在籌碼兌換的台前。
光頭壯漢收起鐵扳手,卻掩不住滿臉的惡意:“如果實在難以難以抉擇,就典當一隻左手吧。一個人有兩隻手,但是百分之95的工作都是右手完成的,失去左手對生活的影響不大。”
“你們要左手來乾什麼?”
這是賭上頭了的杜多金問出的、唯一有價值的問題。
光頭壯漢卻隻是笑了一下,沒有回答。
彌什有種預感,杜多金會答應的,現在的他和成癮的賭棍沒什麼區彆,眼眶眼瞳詭異地發紅,好像心率很高,一雙手包括整個身體都在不住顫抖。
不能再放任他這樣下去了。
彌什剛準備上前阻攔,穿過人群往那裡走去。視野被來去的人群遮擋,一會兒能看到杜多金,一會兒又被擋得嚴嚴實實,又一會兒又能看到杜多金。
人影憧憧間,她再次看到無頭鬼了。
忽然出現的無頭軀乾,使彌什猛的停下腳步,雙目緊緊看著它。白日更能看清無頭鬼的外貌,它全身燒得焦黑,過分瘦削的身材能看出死前窘迫的生活條件,不知道是不是死後肌肉流失,肌肉凹陷後皮膚皺巴巴的。
彌什隔著人群觀察,內心卻在呐喊。
——這什麼鬼啊,怎麼會有白天出來的無限流鬼魂啊!
無頭鬼的目標不是彌什。
它站在杜多金旁邊,空空如也的脖子微微彎曲,就好像在拿不存在的頭,低頭看向杜
多金。忽然,它彎腰貼著杜多金,好像要跟他說話一樣。
在彌什看來,無頭鬼光禿禿的脖子懟在杜多金的脖子上,比起說話,更像索要頭顱的動作。
“我決定了。”
忽然,杜多金抬起頭,神色興奮到顫抖:“我不典當我的左手,隻有10美元實在是太少了,有沒有其他的,可以賺籌碼但是不拿我器官的方法?”
光頭壯漢聞言,深深看了杜多金一眼,粗糙五官組成了一個不理解的表情。
“器官販賣已經是最快來錢的方法了,不過你堅持的話,也不是沒有其他方法。”光頭壯漢沒有堅持要杜多金的左手,畢竟他們今天光是登記在冊的左手,就有五隻那麼多了。
光頭合上器官登記的本子,離開桌子。
“剛好,放風時間快到了,你現在加進去還來得及。”
…加進去?
加入哪裡?
杜多金和光頭聊天的音量不算小,站在幾人開外的彌什能聽到,但她礙於無頭鬼的存在,不敢直接殺過去。
沒想到居然有意外收獲。
在杜多金決定和光頭壯漢離開賭場的瞬間,無頭鬼就直起身體,不再把自己光禿禿的脖頸,懟在彆人的動脈處了。
再一眨眼,無頭鬼就消失了。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莫名的烏雲籠罩在暹粒上頭,視野可及之處越發昏黑,仿佛一張陽光明媚的照片拉下光亮條。
“轟隆!”巨大的雷聲響起。
暴雨開始了。
強烈的閃電劃過賭場上空,一下又一下,照亮了賭場裡人不人鬼不鬼的賭客們。
他們有的少了一隻手,有的沒了一雙腿,有的內臟都好像被掏空了一樣肚子深深陷進去了。
彌什站在人群中間,反而像個異類。
“轟隆!”又一聲巨大的雷聲響起,伴隨著的是刺破黑暗的閃電亮光。
彌什看到一個無頭鬼的身影站在賭場半透明的窗前,伴隨著閃電亮光的消逝,倒影也消失了。
直到下一次電光亮起,無頭的身影又換到另一個窗前。
它好像在…移動?
出於第六感的驅使,還有對杜多金去向的好奇,彌什決定跟著無頭鬼走,她高呼羅凡德名字,然後頭也不回地紮進暴雨裡,跟著閃電和無頭鬼的身影,追上了運輸杜多金的突突。
另一邊。
楊阿英本想去追謝裔,卻無意間闖進一個隱蔽的房間裡。
通道蜿蜒的內部空間哭聲若隱若現,屬於玩家的第六感發作,楊阿英直覺這可能是副本關鍵,於是放輕聲音,如同鬼魅一般摸著通道往前走。
越往前走,哭聲尖叫聲越大。
楊阿英藏在通道拐角的陰影處,斂眸看去,隻見隻掛著一盞煤氣燈的昏黃房間裡,好幾個被捆成粽子,嘴裡塞滿布條的大活人,正躺在地上嗚嗚嗚掙紮著。
房間裡唯一站著的人,就是賭場的工作人員,光頭壯漢那群
消失已久的手下們。
“真煩,今天來了那麼多貨。”
其中一個工作人員粗魯檢查著地上的人,像抓牲口一樣抓住人的下額,上下檢查器官情況,從牙齒到腳趾一處不落。
另一個人則負責做記錄:“牙齒,眼睛,鼻子,四肢,內臟,骨骼居然都是全的。好久沒看過這麼健康的人了。”
檢查員嗤笑一聲,嘲道:“又有什麼用,一賣就是全賣。”
被他們抓住的人正是杜多金的手下,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會被老大賣掉。等反應過來,他就被全身捆綁帶到這裡了。
趁著檢查牙口,布條被拿掉的時候,手下趁機求饒:“你們放過我,你們想要什麼,我給你…”
“當然是錢啊。”
檢查員看起來也不是油鹽不進的類型,也可能是平常向他求饒的人太多了,已經反應平淡了:“你老大用兩萬美金的籌碼賣掉你們,隻要你可以拿出兩萬美金,我就把你放了。”
“兩萬…”
小哥崩潰了,如果他有兩萬美金,從一開始就不會踏進賭場大門。
求饒無望,又拿不出錢,檢查員便把布條重新塞進小哥的嘴裡,轉身拎起放在角落的大斧頭。斧頭尖銳部分沾滿鮮血,有一些已經乾涸在上麵,成為鐵皮的一部分了。
巨大斧頭足足有二十厘米寬,舉起來的時候,就像一麵大鏡子一樣,照出地上瑟瑟發抖的人。
“嗚嗚嗚(放過我)”
“嗚嗚嗚呃——(求求你了!)”
地下的人不斷求饒,身體瘋狂後退,緊繃的五官構成惶恐的神色。
下一秒,鮮血飛濺。
杜多金的其中一個小弟被攔腰斬斷了。他的身軀被分成了兩部分,橫切麵處乾淨利落,正好分割胸腔內臟和□□的其他器官,看得出來賭場乾這種事情是老手了。
他們連手術刀、麻醉劑和消毒水都用不上,一把大斧頭貫穿整場手術。
檢查員操縱巨大的斧頭,姿勢利落地將內臟從身體裡剔出來,隻留著一顆心臟。緊接著,就是剔除連著胸腔的左右手,連著盆骨的左右腿。
短短十分鐘,杜多金的手下就變成沒有手、沒有腿的人彘。
最可怕的是,從始自終,他都是有意識的。
“手術”剛開始的時候,他還能嗥幾嗓子,聲音尖銳淒厲失去了本音,可隨著手術的深入,他也漸漸喊不出聲音,疼得渾身顫抖,皮膚發紅,身上有汗又有血整個人濕答答的。
他瞪著一雙眼睛,親眼看著自己的器官脫離身體,像扔抹布一樣丟到地上。
而在小哥身後排隊的其他手下,大概是意識到自己的結局,一邊哭一邊蠕動著身體想要逃跑,逃跑方向正好是楊阿英藏匿的角落。
為了不被發現,楊阿英早在剃內臟環節的時候,就早早退出房間了。
她站在賭場外麵,不斷呼吸調整心態,卻還是被惡心得直乾嘔。
正好此時,謝裔默
不作聲地回來了,身上還帶著一股衝鼻的、被自來水衝淡後的血腥味。
熟悉的味道席卷而來,楊阿英直接就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