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詭異的副本世界,居然還有一絲秩序,這才是最離譜的事情。
長達二十分鐘的閃光燈輝映下,空氣中響起一陣尖銳鈴聲。亮著紅藍雙色的救護車闖入,打破這場隻有照相機在運作的空間。
“不好意思,借一下。”
“我們需要搬運屍體,請不要再拍照了。”
穿著鮮亮橙色製服的工作人員從車上走下來。
他們分開人群,拉起黃色警戒帶,又小心翼翼地將韓智恩從地上搬起來送進救護車裡。
一切都顯得那麼平常,那麼專業,直到…救護車後箱關門的瞬間,彌什看到門縫裡,透有閃光燈飛快地亮了一下,緊接著歸於平靜。
…不會吧?
彌什低頭看向手機屏幕,重新刷新#韓智恩死亡的頁麵。
果不其然,最新的幾條帖子就是這群穿著橙色製服的急救人員,他們將臉湊到急救床上,對著床上被固定得嚴嚴實實的韓智恩,裝模做樣地流下幾滴假眼淚。
他們的配文是:“非常感謝自己乾這一行業,還有機會看到韓智恩的最後一麵。”
彌什:…
連醫護人員都這樣,這很難評。
她冷著臉將將手機黑屏,低聲和羅凡德吐槽道:“我真想不通這個世界的人怎麼回事,做這麼虛情假意的事情,他們的良心不會痛的嗎?”
剛吐槽完,側目一看,就看到羅凡德默默把手放在了胸口。
“你乾嘛啊?”彌什詫異問道。
“彆問…”
問就是他的良心有點痛。
和遊戲客服聊天後,羅凡德一直惦記著無限女友的事情,哪怕在副本裡再次見到彌什,羞恥感遠遠大於再次見麵的開心。
他看到彌什,欲言又止,那句“你是遊戲NPC”的話都跑到嘴邊了,又硬生生壓了下來。
因為這件事情,羅凡德再次看向彌什時,目光卻能透過她的身影,看到自己的哥哥。
羅凡德和申克爾沒有父母,對於羅凡德來說,申克爾就是一位既是哥哥又是父親的角色,從小到大,申克爾不知道幫他包紮過多少次傷口,教過多少自保的招式,說過多少暖心話。
彌什則是羅凡德一生中敬佩且唯一記掛在心上的初戀。
兩位對於羅凡德而言最重要的人,被無限空間放在天平兩頭,讓他選擇舍棄其中一個,無疑是殘酷且讓人難以下定決心的。
於是經過長時間的思考後,羅凡德選擇了…先將哥哥的遺產全數交予彌什!
不是用錢去換哥哥的一條命,也不是羅凡德想要借此摘掉心頭的愧疚感,而是他在猶豫,可在這段猶豫的期間裡,他就是彌什的電子老公,就該做電子老公該做的事情。
譬如。
——上供。
羅凡德沒怎麼跟異性接觸過,也沒結過婚,但他知道法律,知道夫妻之間財產應該共有。哪怕他們不是現實夫妻,隻是電子夫
妻…
電子老公,四舍五入不就是老公嗎?
這樣想著的羅凡德打開全息器,將自己繼承來的所有道具都丟到彌什的身上。
看著彌什腦袋上不斷出現+1.+1的特效字體,羅凡德竟然無師自通地找到氪金的快樂,丟道具的姿勢更熟練、更勤快了。
他將哥哥留給他的道具,低階的高級的,保命的攻擊的,全給了彌什,自己一個都不留。
可對於現實的彌什來說,拿到那麼多道具,就不是+1,+1特效字體那麼輕鬆的事情了。
她站著站著,忽然感覺身體特彆沉重,就好像穿著東北大棉服站在花灑底下洗澡一樣,腳都抬不起來了。衣服口袋裡就像裝滿石頭一樣,把她拉得整個人往下掉。
她找了一個借口溜去洗手間。
剛鎖好房門,彌什立刻將身上沉重的多口袋馬甲,還有背上的書包裡的東西都倒出來。
“嘩啦啦——”
一陣道具互相撞擊落地的聲音過後。各種金光閃閃的小部件躺在地上,散發著無限空間特有的光芒,造型有點像是九龍城寨裡撿到的貧民救濟卡。
隻不過因為數量太大,無限空間給做了縮小,就像一個個具有收藏價值的金屬小徽章。
彌什被這些突然出現的東西嚇了一跳。
她試探性地撿起一個道具,眼前顯示道具介紹:[被縮小了一萬倍的奧斯維辛集中營,隻要高呼強者必須統治弱者,你將擁有改變世界的“群眾?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力量。(注:僅德國玩家使用)]
…
限德國玩家使用。
彌什狠狠翻了一個白眼。
什麼鬼,這種熟悉的無力感?她衝著空氣高呼:“是你嗎?”
雖然彌什人在洗手間裡,但羅凡德可以在遊戲裡,看到她收到道具後的反應。不得不說,當他看到人物頭頂上發出一句“是你嗎”的粉色對話框,還是不可避免地被可愛到了。
羅凡德的唇角微微勾起。
可下一秒,彌什頭上的對話框就變了。
“是你嗎,梁硯行?”
…
…
梁硯行。
彌什怎麼能拿著三號電子老公的財產,嘴裡喊得前夫的名字?
一看到這個名字,羅凡德原本微微揚起的唇角,咻得一下就收起來了。
可彌什不知道羅凡德當下的心情,她問是不是梁硯行,見空氣中沒有反應,又試探追問:“還是李豫成?”
看到德國人也猜不到是羅凡德,這大概是凡·德羅的命運吧。
最要命的是,他本可以跟彌什解釋清楚的,全息發生器不僅能發文字,也可以發聲音,但羅凡德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隻能選擇沉默。
他沒有行動,落在彌什眼中,隻能看到靜悄悄的洗手間。
——看來都不是這兩個人啊。
彌什轉念一想,也是,雖然梁硯行會送一些她用不上的高級道具,但他又不是
德國人,以梁硯行端正的性子,不可能跟丟垃圾一樣,把他用不上的道具送給她。
如果真的是李豫成,以他這麼愛得瑟的樣子,早就跳出來吊兒郎當的說:“是我,女人,喜歡我為你打下的江山嗎?”
不是他們,又是誰呢?
彌什懷疑,她身邊還有另一個死鬼。
她試探性詢問:“是我不知道的人嗎?”
彌什照搬之前和梁硯行溝通的方式,舉起左手,“如果是新來的鬼,請摸摸我的左手。”
…事情有轉機!剛剛還在糾結怎麼跟彌什溝通的羅凡德,立刻用手指點了點她的右手。
因為緊張,羅凡德的手心都是汗,連圓潤的手指尖都濕潤潤的,當他點擊彌什掌心時,就像小狗用潮濕鼻頭嗅彌什掌心一樣的觸感,
又因為速度速度太快,彌什還沒來得及感受到什麼,小狗就跑了。
這也太害羞了吧!
不過因為這個反應,彌什終於確認,自己身邊來一個新的死鬼。
而且區彆於前麵兩人,新來者似乎有些膽小?
她又問:“那你可以說話嗎?”
羅凡德肯定能說話,平日裡說的話還少嗎,可是在遊戲裡,他再想說話也隻能硬著頭皮,用手指戳了戳彌什的左手掌。
他在用行動表示:我不能說話。
正常人都會懷疑對方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或者是聯想到對方不說話可能是因為開口就會被發現身份吧?
可彌什的腦回路總是和其他人不同,很清奇。
她頓了頓,銳評道:“啊,來了個啞巴鬼。”
羅·啞巴·凡德:…
還能怎麼辦,隻能含淚認同啊。
不過看在啞巴鬼一言不發送那麼多道具的份上,彌什對他的觀感特彆好。
她雖然一直低頭擺弄道具,鏡子裡的她卻暴露了臉上勾起的唇角,還有放鬆的肩頸。
可能彌什沒有發現,但是屏幕外的梁硯行和李豫成卻很清楚,他們之前花了很多時間,才能讓彌什心裡有他們的位置。
可新的NO.1一上來,就成功斬獲她的笑容,還獲得極好的互動體驗。
憑什麼啊!
李豫成、梁硯行看向這堆明顯是申克爾遺物的東西,看了又看,最後都不約而同感歎道:“我輸了。”
就憑這堆道具,羅凡德也值得在遊戲裡被彌什善待,其他兩人隻恨自己沒能氪得更多。
特彆是讚德,AI眼粗略計算了一下遊戲裡道具價值後,感歎道:“這絕對是全部家底。主人,我再也不說你是氪金宅男了,和凡·德羅一比,你簡直就是正常人。”
梁硯行卻已經站起來,準備下副本了。
“他一次性氪了那麼多道具,NO.1的位置穩不住的。”
梁硯行作為遺產經手人,非常清楚遊戲屏幕上的這些,就是申克爾留給弟弟的全部遺產,而李豫成不知道遺產的多少,也不會猜到新來的N
O·1那麼瘋,居然把家當全拿來養老婆。
玩家的積分和道具掛鉤,趁著凡德羅破產的消息還未傳播,他要趁機奪回NO·1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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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硯行揚長而去。
李豫成感歎財富,
彌什則天降巨富。
隻有羅凡德笑著笑著,忽然笑不出來了。
因為他看到屏幕上,彌什熟練地收起道具,然後腦殼上浮起了一個新的粉色對話框,說:“我聽說最近韓國很火[炸醬麵可憐糖醋肉]的死老公套餐,能給我來一份嗎?”
可以是可以,一會兒羅凡德就能找機會帶彌什去吃,但問題是…
彌什的話,讓羅凡德猛地想起剛進無限空間時,在九龍城寨裡謎之丟失的那些飲用水。
“媽的。”羅凡德對著地板怒罵一聲,“原來那麼早就開始了。梁硯行果然不是好東西!”他是拿哥哥的遺物討老婆開心,梁硯行在乾嘛,拿情敵救命的飲用水獻禮?
好一場遲來六個副本的殺人誅心啊!!
羅凡德氣得咬牙切齒。
而完全不知道自己無意間戳了羅凡德心窩子的彌什,說完這句話後她剛準備離開洗手間,一抬頭,忽然注意到:廁所鏡子上有兩個非常清晰的手印。
這對手印一左一右,印在鏡麵兩側,空出中間照鏡子的地方。
——這也是為什麼一開始彌什沒能及時發現鏡子上印著兩個清晰的手印。
她愣了一下,將自己的手放在旁邊對比,並不是自己的手印。
這雙手要更長,更寬大,有種介於男性青年少年和女性之間的纖薄感。
彌什凝神想了一會兒,立刻打開社交帳戶,將韓智恩死亡前十分鐘發的對鏡自拍翻出來。她將手機舉到眼前對比,最終確認了——這間廁所,這麵鏡子就是韓智恩自拍的地方。
手印是她按下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