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們鬼哭狼嚎地跑出來,警察們摸不著頭腦。
他們隨機抓住一個學生,問:“發生了什麼?”
明明巡邏的時候,學生們都躺在宿舍裡,睡得像死人一樣,怎麼一轉眼就變成這樣了。
被抓住的學生差點摔了一跤,口齒不清地說:“我們被帶到了一個很像學校的鬼地方,有一個女人在我們麵前割開自己的臉,她手裡還抓著一個人頭,人頭在尖叫…”
這是什麼和什麼啊!
警察給聽懵了。
他們將驚恐的學生聚集到一起,加派人手安撫他們,又派人進宿舍樓裡,尋找學生口中死亡的同學。
宿舍裡有的學生跑了,有的還躺在床上,呼吸綿長但有些心率不齊。
因為人數太大,警察連忙叫救護車派醫生過來,經過一番檢查後發現他們隻是昏迷了,並沒有身體上麵的傷害。
那些醒著的學生也是相似的症狀,過度驚恐導致心律不齊,心跳加速。
症狀比較誇張的隻有高三五班的某個男生,他的身體虛弱,還有點低血糖的症狀。
醫生給這位男生測血壓的時候,還嘖嘖稱奇道:“太神奇了,他的血壓無比接近低值,這是要大出血才會出現的症狀。”
可是男生的身體沒有任何損傷,這些症狀便顯得有些莫名其妙了。
就這樣,遠道而來的醫生對學校學生做了身體檢查,再配合他們離奇但出奇統一的口徑,最後得出了一個最有可能的病因。
那就是…
“這是毒蘑菇的症狀。”
醫生說得頭頭是道,如果全員存活不是這是彌什九死一生的結果,恐怕也要信了。
她手起刀落的決絕不僅救了自己,也救了黃霞衣等一大批無辜學生,如果靈感一直持續,普通人類怎麼可能受得了靈異,遲早血肉榨乾死在床上。
好在一切都能挽回。
“可能是學校食堂裡不小心用了致幻菇,才導致了大量學生昏迷和出現幻覺。”
醫生給瑪麗亞事件按了一個最合乎情理、最正常的原因,緊接著學生家長們也趕到了,將她們的孩子接走,這件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轟隆——”
推門聲響起,諾大的天主教學校關上大門,一直到正式開學之前都不會再打開。
學生都不在了,彌什和頃傅當然也不能繼續當清潔工了。他們兩人默契地沒有說再見,而
是各自收拾自己的東西離開雜物間。
臨離開前,彌什忽然想起沒把謝裔帶上,折返回來的時候,發現雜物間已經空了。
原本放著轉生佛的地方,貼著彌什的一張照片,好像是頃傅在學校初次見麵的時候拍的。
當時的她因為近視於是微微眯眼朝他看去的樣子,竟然有幾分端莊和凝重。
乍一眼望去,就好像轉生佛的真人版,讓人怪不舒服的。
彌什將這張照片揭下來,發現後麵居然寫著一行字,寫著:20年前,我們還會再見麵。
什麼意思?
彌什沒看懂,又不想揣測頃傅的潛台詞,於是隨手將照片放進口袋裡,找謝裔去了。
謝裔和黃霞衣正乖乖呆在校門口裡等家長,兩人都有些虛弱,隻不過謝裔顯得更蒼白。他坐在牆角裡低頭斂眸不知道在想什麼東西,聽到彌什的腳步聲才猛然站起來。
“彌什姐。”
謝裔緊張兮兮地看著彌什的眼睛:“你小心點,這裡有一個台階。”
彌什:…
她反手給了謝裔一個腦瓜。
“我早就能看到了。”
這人怎麼那麼沒有眼力見啊,看不到的時候一無所知,能看到的時候才來關心。
彌什白了謝裔一眼,轉身卻對黃霞衣和顏悅色地說:“事情已經結束了,瑪麗亞也死了。所以你能告訴我,昨晚發生了什麼?”
昨天晚上沒進靈感的人,彌什隻認識黃霞衣一個,當然也隻能問她。
黃霞衣搖搖頭:“我已經不記得了。我隻記得看到很恐怖的畫麵,我完全不敢挪開眼睛,緊接著我感覺眼前一白,就失去意識了。”
彌什了然。
看來瑪麗亞隻是將無辜的人嚇暈,沒有對他們做什麼,那些所謂的頭蓋骨蜈蚣,也不過是幻想罷了。
倒也符合眼睛靈異還有的能力。
“有人托付我,把這個還給你。”彌什將口袋裡的小胸針放到黃霞衣的手裡。
剛開始黃霞衣還不知道這是什麼,直到掌心感受到冰涼的觸感,她才驚訝得瞪大眼睛,嘴唇微微顫抖卻說不出話來。
她將掌心攤開,那是一枚小黃花的胸針,琉璃的部分做得惟妙惟肖。
看到這枚胸針後,黃霞衣立刻紅了眼睛。
“對不起,我之前騙了你們。”黃霞衣哽咽著嗓子說:“其實我一點兒都不崇拜瑪麗亞,我研究她隻是想探尋譚樺的真正死因。我不想讓他死後還被我的愛意綁架,才沒告訴你們…”
幸好,他們替譚樺報仇了,也撫平了黃霞衣的初戀傷口。
正好黃霞衣的家長也來了,彌什給黃霞衣擦乾淨眼淚,將她送上回家的車。
謝裔跟在兩人後麵,有幾分惆悵地看著黃霞衣離去的背影,說:“看來我和譚樺也不是真正的好朋友啊,他都已經跟黃霞衣交往了,都沒告訴我。”
“所以反思一下你為什麼會被瑪麗亞帶到靈感裡吧。”
彌什白了謝裔一眼。
這證明了在瑪麗亞眼裡,謝裔也是霸淩的一份子,隻不過彆人都是一群人霸淩一個人,謝裔是一個人霸淩一群人。
是他看不起彆人,主動不跟彆人說話,這怎麼不算霸淩呢?
剛死裡逃生還被指責,謝裔真的委屈死了。
但經過瑪麗亞的事情,他也知道自己莫名的優越感和階級感都是錯的,於是臨離開前,他主動跟還沒離開的同學說了聲:“拜拜,開學見。”
同學們驚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謝裔主動跟他們打招呼了。
幾人麵麵相覷後,也回複了一句:“拜拜,開學見。”
謝裔沒試過跟彆人這麼友好的相處,有些不太適應地撓撓頭,落荒而逃了——今晚過後,好像什麼東西變了,又好像什麼東西沒有變。
學生還是學生,人還是人,心裡被扭曲的觀念卻徹底消失了。
也不知道瑪麗亞看到這幕,心裡會不會有觸動。
彌什跟謝裔回到謝宅,久違地躺在自己的床上,還沒來得及感歎“生活不易,彌什努力”,忽然想起來:“我靠,我的暑假作業還沒有寫!”
她從床上彈射起來,想要今晚內硬湊一個初稿,拿東西的時候眼睛從口袋裡掉出來了。
彌什低頭,定睛一看。
…
媽呀。
就一個上午的時間,眼睛變得更大了。
他現在已經有豐富的肌肉皮膚脈絡,已經長完了眼眶,長到額頭向下,鼻子向上的部分。
雖然還沒有完全長好,但已經能從眼睛部分判斷它即將長什麼樣。
就好像在路邊看見一個戴口罩戴帽子的熟人。
即使擋得嚴嚴實實,還是能從眼睛判斷對方是誰…當然,這前提是得是熟人。
於是彌什看到這對眼睛的瞬間,第一反應就是將眼眶放進浴缸,開水讓他濕潤加速成長。她坐在浴缸旁邊,手指輕輕點著水裡帶著隱隱笑意的眼睛。
她懷念地說:“三島,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