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點乾完,早點把油渣吃到嘴,他就再不來了。
心裡又狠狠的想,等他家裡熬油渣的時候,他要抓一把,不,兩把,就站在沈寧麵前吃!
左手一把,右手一把,吃一個砸吧一口,吃一個砸吧一口,非要香死她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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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金拿個後腦勺對著沈寧在心裡想著有朝一日翻身把歌唱的時候,村子裡,沈三出門轉了半圈,也拉長著臉回來了。
為什麼是半圈,因為和李氏一樣,也被人明裡暗裡,或是意味不明的那種神色刺激得不輕。
出門是不可能出門了,這會兒村裡正拿這事說新鮮,他一出門那就是村裡人眼裡的猴。
沈三一口老血噎在嗓子眼裡,想要找兒子出來問問還知道些什麼,左右一看,三個小崽子一個也沒在家。
“沈金呢?一大早跑哪去了?”
李氏也煩,左右一看,發現放在院裡的鋤頭少了一把,就知道又是沈金拿走的。
“這兩天不知道淘到哪去了,不到中午估計都不會回來,不過你也不用找,他一個小孩兒家家能知道什麼,估計就是在山邊玩看到桑氏摘野菜。”
沉吟片刻,李氏問沈三:“怎麼樣,問到都找了哪些人家去幫忙了嗎?”
沈三那臉又黑了一個度:“沒問,陳家去找人的話,左不過就是施家、盧家和村裡他們父子原先幫人家蓋過房的那幾家。”
至於村子裡彆的人家,他沒出麵幫忙周璿,誰會去幫帶著兩個小娃子的桑氏?
鄉鄰純樸,開什麼玩笑,純樸怎麼沒見桑氏吃野菜的時候有人送她兩升糧?
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家家都吃不飽,講什麼純樸,純樸和互助那也是建立在能收獲相對對等的回報上的,沒有回報你看誰幫。
桑氏蓋這房子,是他出麵的話,村裡分得出勞力的人家基本都會分出人來幫一幫,因為這人情有他托底,下次人家家裡有什麼事要人幫忙的時候有人能還上。
現在卻是陳家出麵,陳家能出麵張這個口,還能替桑氏和現在才九歲的沈安去還有人情嗎?
明顯不能。
家裡沒有成丁的男人,這就是長房那邊最大的弊端。
更何況滿村都知道桑氏窮,窮得吃糠咽野菜,說是賣野菜賺了點錢,賣野菜能賺幾個錢?野菜要能賺錢,鄉下家家都發達了。
不圖你還人情,那就得圖一口好吃食,這又還不上人情,又供不了飽飯,誰耗著自己的氣力去做善事呢?
這幾年徭役本就重,村裡二十二家,短短三年就有四家有壯丁死在服徭役的時候。
耗了氣力又沒有足夠的飯食補充,敗壞的就是自己的身體,這是所有人都有的認知,誰都想壽數能長幾年。
李氏試探著問道:“那那邊蓋房咱還要幫忙嗎?”
“不幫!”沈三想也不想的道:“她不來請就彆想我會去幫著張羅。”
說完就想到桑蘿本來就沒請他,加了一句:“這次不請,以後有事也不用指望我會再管,隻管找陳家去就是。”
李氏就暗鬆一口氣,聽到後一句更是心喜,心道桑氏可硬氣點,千萬彆來。
她先前就怕男人惦著沈烈的死還是會照管著長房那邊的事,蓋房子可不是輕省活,草屋那邊連個鍋灶都沒有,管飯的花銷更是大,她就怕男人要麵子,再心一軟,回頭就把做飯的事攬到家裡來。
賣野菜能賺幾個錢?彆回頭人請來幫忙,飯菜管不上,還得她倒貼。
這樣的虧本買賣李氏可不乾。
至於村裡人嚼舌頭,嚼唄。
有分家那回和上回桑蘿在院門外跟她對上的事,李氏現在也算是皮實了,愛說說,反正她不會少一塊肉,糧食和菜能省下來才是真實惠。
當下就添油架火:“也是,我看這桑氏厲害得很,也沒把我們當叔嬸,不然這樣的事情也不會讓陳家挑頭這樣來打咱們的臉,那咱們何必熱臉貼冷腚,她愛怎麼折騰怎麼折騰,家都分了,過好過孬也跟咱不相乾。”
沈三黑沉著臉沒說話。
李氏就知道這火是架對了,燒吧,燒吧,她笑吟吟道:“成了,你要不想出去就歇歇,左右這幾天田裡也沒多大事,正好看著點甜丫吧,我去一趟地裡,那些菜該收得收了,趁著這日頭好曬些菜乾,不然入了冬能吃的菜不多。”
沈三應了一聲,李氏就挑著兩隻畚箕出了門。
至於扔在盆裡的臟被單,李氏準備等晚點再去洗,彆說她男人不願意對著外邊那群看熱鬨的,她也不願去溪邊對著那一群閒出屁來的娘們,聽著她們當麵笑著問些有的沒的,又壓著實際全能讓你聽得見的根本不算小的聲音嘀嘀咕咕嚼舌頭哄笑。
都不夠氣的。
她倒要看看那邊這回能請得動幾個人,人家又願意給她乾幾天。
飯食供應不上,誰給乾那要下死力氣的活?
難道陳家還會給貼補嗎?
這年頭彆說糧,就是菜都是精貴的,自己都不舍得多吃,收下來都曬成菜乾留作過冬的,陳家還是菩薩不成?
李氏就等著看熱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