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39章 進山(2 / 2)

嗯,被人用筷子夾去了一小塊但大部分都留下了的扣肉。

沈金淚窩子一下子就酸了,好容易沒哭了,眼淚一下子冒了出來。

他拿手背一抹,臟兮兮的手和著淚把臉帶出了一片花。

沈安:……

沈金一點不知道自己的臉現在花成什麼樣了,抽嗒兩下,換了一手,把右眼右臉也抹花了。

“沈安,還是你好,肉都舍得省給我吃。”

一邊抽嗒,一邊把肉往嘴裡送,一邊吃,一邊哭,一邊承諾:“你放心,我以後一定也對你好。”

一邊哭著,一邊感動著,一邊吃得可香可香。

沈安:“……沒對你好,就是看你挨打可憐。”

沈金:???

挨打還能有肉吃?

他打一個哭嗝,愣愣瞧著沈安,一邊抽嗒已經一邊尋思再挨一頓揍能得一塊肉的可能了。

沈安隻看他眼睛一眨就能猜到他想什麼,有些無語,看沈金舉著那肉又要往嘴裡送,忽然道:“你不留一點給小銀小鐵嘗一嘗啊?”

抽嗒嗒的沈金身子就是一僵,呆愣愣看看沈安,又低頭看看自己手裡被他兩口一咬就隻剩下半塊的梅菜扣肉,傻了。

沈安看他這樣,難得的笑彎了眼,看沈金糾結得嘴裡的肉都不香了,才不逗他了,“吃吧,阿寧給他倆帶了,你這也是當哥的?”

他們兄妹倆今天一人得了一塊,大概是飯前看沈金被揍得太慘了,兩兄妹特彆默契的一人隻嘗了一點,找小丫兒幫忙從灶屋裡弄來兩片乾淨的青菜葉,團吧團吧就把省下來的扣肉帶了出來。

沈安想,是大嫂這些日子每天都儘可能給他們弄些好的吃吃,他和妹妹今天才能做出把肉讓出來這樣的事情來,換作前些天,幾粒米他也不舍得。

沈金不知道沈安想什麼,一聽原來兩個弟弟有肉吃,不用他讓出來了,登時破涕為笑:“你當哥唄。”

半點兒沒覺得不好意思,連剛才挨打的委屈都丟了大半,也不抽嗒了,就站在那兒美滋滋的吃肉,難為那微腫的眼還能笑出彎兒來。

~

桑蘿下午回來的時候,和秦芳娘一進村就被一直留心村口的村民們注意到了。

然後是圍觀,那架子車,太醒目了不是?

桑蘿慶幸那些水桶和陶盆她都走小道挑回去了,隻留了“賣野菜”能用得上的挑筐和今天新買的一對畚箕、一袋糧食扔在架子車上。

大家跟桑蘿都不太熟,就全跟秦芳娘打招呼。

“芳娘,野菜這樣好賣啊?還拉上架子車了?”

“芳娘,你都賣些什麼野菜啊?”

秦芳娘挺老實的一個人,這會兒演技都飆出來了,笑得一臉憨厚靦腆:“哪能呢,這不是阿烈媳婦要蓋房子嗎?要買點糧,又要買點家什,乾脆就拉著車去,路上我倆還能換著在車上歇一歇。”

至於野菜好不好賣,賣多少錢,她不想說謊,就直接略了過去。

兩人被人行了一路的注目禮,回到陳家進了小院落在身上的那種目光才算是沒有了。

陳婆子做早食的時候是特意給兩人留了點好飯菜的,見人回來了,忙要去熱一熱端出來。

被桑蘿叫住:“阿奶,這天怪熱,吃涼的就成。”

和秦芳娘打水把臉和手一通洗,坐下來舒舒坦坦吃飯,陳婆子坐在一邊,把今天集上賣神仙豆腐的錢和買菜多出來的一文錢拿出來,算是彙一彙賬。

桑蘿也沒接,就讓繼續留著明天買菜用。

到這會兒,正事說完了,陳婆子才把上午那場鬨劇跟桑蘿說了一聲。

桑蘿詫異又不詫異,有原身的記憶,李氏的性子她知道一些,對於沈三和李氏的反應桑蘿是不太在意的,大家各過各的,井水不犯河水,她管他倆願意怎麼想。

這樣一點兒不對付的人的想法她還要顧全的話,這日子得過得多憋屈?

平日少受氣,身體少毛病,上輩子吃足了病痛苦頭的桑蘿才不給自己找毛病。

她表示不用管,陳婆子心裡也敞亮了。

桑蘿也不多呆,吃過飯後就挑著新買的一對畚箕回家去了,一路少不得又被村裡人行注目禮,不同往日的是,這一回不少人主動跟她打招呼了。

笑吟吟喚她一聲阿烈媳婦。

桑蘿也不認得是誰,誰叫她都回以一笑,哪一個也不得罪。

回到草屋,遠遠就能看到家門外的那片空地上橫放著四棵伐下來的樹,枝葉應該是在山裡就已經去了,光看樹皮桑蘿也認不出是什麼樹來,隻知道足夠粗。

轉眼看屋後見七個娃兒都在,因陳老太太的慶,特意細瞧了沈金一眼,幾個時辰過去,眼睛已經看不出哭過的腫了,刨地刨得還挺歡實。

沈安和沈寧照例是要幫著接東西的,桑蘿回到屋裡就問沈安:“是不是跟你幾個堂弟說一說,要不然彆在這裡開地了?這世上就沒有不漏風的牆,回頭叫他們娘知道了,怕是少不得要挨一頓。”

沈安作了個無奈表情:“上午就跟他說過了,不走。”

沈安覺得自己可能是時機沒太選好,剛給了一大塊梅菜扣肉呢,這真的還能讓他不來嗎?

桑蘿失笑:“那就由他了。”

到底是自己孩子,李氏惱歸惱,還真會狠打嗎?

她也就不管了。

許是這具身體也虛,從天不亮忙到午後,桑蘿這會兒困乏得厲害,看了看家裡的背簍是滿的,撥開麵上的野菜,下邊滿滿當當壓得很實的神機樹葉。

桑蘿心下鬆了鬆,把新買的兩隻畚箕給沈安:“地開出一小片,明天可以近處找些樹下的腐殖土來做種植泥,合時令的菜咱們先育秧。”

沈安看著那兩隻簇新的竹畚箕滿心的歡喜,張口就應下:“我明天就弄到足夠的土先整出一片地來,種什麼東西怎麼種我去問陳阿奶,大嫂你累一天了,快歇歇。”

言下之意,不要桑蘿為這個操心。

桑蘿笑笑,她確實得小睡一會兒,哪怕隻是兩刻鐘,身體上的疲憊也能消去很多,讓沈安注意著點時間來叫醒她,小站了會兒消消食,就合了門躺在床上闔眼睡了。

人無雜念,沾枕即眠,一覺安睡,等沈安來叫醒她時,桑蘿略醒了醒神起來,通身的疲憊就十之去九。

看看天色,估計是未時末,即下午兩點多,桑蘿把昨天老太太給的那一袋驅蛇粉取了出來,在褲腳和鞋襪上都灑了一些,又用碎布條拚接的布繩把褲腳細細綁了。

把神仙樹葉往空木桶裡搗騰,空出一個背簍,把鐮刀和石斧,如今家裡唯二能帶上的家什帶上,和沈安打了個招呼就出門進山去了。

神仙豆腐的原料是有時令的,頂多再賣月餘就賣不成了,她得進山找找能賺錢的山貨。

沈金看桑蘿出門,又湊到了沈安身邊:“大嫂又去山裡找野菜呀?要什麼野菜呢?我也能幫著采一些的。”

那一聲大嫂和自來熟的小語氣讓沈安瞧了他一眼,寒著臉,抬手就把湊到他身邊的腦袋推開:“忙你的去。”

光給些吃的還不夠,這是想搶他大嫂了。

沈金看沈安那臭臭的臉色,心裡暗道小氣,他大堂嫂他怎麼就不能叫大嫂了?一叫就臭臉。

但這話也隻敢在心裡轉轉,沈安上午才省下大半的梅菜扣肉給他呢,他還是很記好的。

~

桑蘿不知道兩個小孩兒的那點兒小機鋒,有老太太給的驅蛇藥粉,她今天終於不再隻是走周邊幾座山了。

折了根竹枝,把枝枝葉葉去掉,隻留主枝,捏著就往山裡去,外圍她是半點沒多停留,直奔之前不曾涉足過的地方。

裡邊行走的人顯然不多,初時還有人踩出來的小徑,越往裡走越是灌木雜草叢生,走起來要比外圍那幾座山艱難得多。

腳邊常有東西躥過,驚得草葉狂擺,有時能看清是兩腳蛇,有時她甚至都沒看清是什麼東西,已經見不著影了。

雖說有老太太給的藥粉,桑蘿還是添了小心,不由就把步子放慢了下來,旁邊的草葉都要打過才敢往前行。

走得確實不容易,但這樣的地方物產顯然是比外圍被經常打柴砍樹的地方要豐富得多,尤其對於桑蘿這樣一個上輩子在山裡生活好幾年,還半玩票式以拍山居生活和大山物產上傳到小破站賺些錢的人來說,簡直滿山是寶。

比如這會兒,看看她看到了什麼好東西?

魔芋啊!

衛龍知道嗎?魔芋爽,素毛肚,蒟蒻果凍!

桑蘿眼睛都亮了!

她湊過去看了看,確定就算是隔著一個時空,但這確實是同一物種,再往各處看了看,目之所及足有兩大片。

這會兒農曆八月中,要采收其實也可以了,不過桑蘿忍住了沒動,一是家裡現在真的是人多眼雜,二是她根本沒有趁手的工具可以采收及處理。

這東西要藏得久,削皮切塊曬乾再磨成粉是最好保存的,保存得當,放上一年都沒有問題。

桑蘿可不覺得她的竹刀乾得了這活,等明天吧,跟陳家借把鋤頭,再借用一下菜刀。

因為找到魔芋,她心情頗好,再往裡走時神色也很是輕鬆,不過沒走多遠,遠遠的似乎又看到了好東西?

一路打著草又用鐮刀把那些枝枝蔓蔓撥開,走得近了才確定自己沒看錯,南酸棗。

這時節的南酸棗應該已經熟了,桑蘿走近,看到有熟透落到地上的,臉上綻出笑來。

就是它了,今天就可以帶回去的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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