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饞,好想吃肉。”
“我想吃雞。”
沈金:“我每一樣都想吃,而且我中午特意隻吃了兩口粥呢,就留著肚子等晚上這頓啦。”
虎子一臉震驚,那震驚一瞬又轉成了佩服,壓了壓,還是佩服:“你真行,我怎麼就沒想到。”
今天農忙,家裡難得給吃乾飯了,中午還炒了蛋,他一下沒管住,就吃多了一點。
虎子心裡尋思,要是他能想到跟沈金學一學的話,留著肚子,那指定能多吃好些菜。
雞肉、鴨肉、紅燒肉!!!
不行了,想得他口水狂流,咽都咽不及了。
在屋後忙著紮籬笆的沈安,隱約聽到動靜,出來就看到自家院門邊疊了一堆的娃。
似沈鐵沈甜那樣太小的,擠都擠不進,隻能站在最後邊。
沈安湊過去:“你們乾嘛呢?”
一群對著灶屋流口水的娃都回頭,一看到沈安眼睛就亮了。
“我們在聞晚上有什麼菜,你知道的吧。”
沈安笑:“好菜,這不馬上就要到吃晚食的點了嗎?一會兒就看到了,急這一下做什麼?”
沈金猛咽口水:“你不懂,我們都盼幾天了。”
被沈安嫌棄的看一眼:“擦擦口水。”
沈金:???
口水流出來了?
他忙抬手去擦。
好嘛,原本沒流出來的,這一擦倒擦出來了……
還不止他一個,沈安一說擦口水,除了年齡大點兒的虎子,那一群小的個個都和沈安一樣反應。
後過來的沈寧看到這一幕都樂笑了。
她道:“現在有什麼好問的,問了我二哥也隻會說我嫂子買了哪些菜,哪有一會兒擺在桌上看著美?行了,小的一邊玩兒去吧,虎子和小金過來幫我和二哥紮籬笆唄?”
一群小的因為今天能來沈安和沈寧家裡吃席,格外聽沈寧的話,讓到一邊玩兒去也就不湊在沈安家的院門邊了,一起往旁邊散,看山泉引水管的,看雞舍上邊那個芭蕉葉棚頂的,看朵野花都能扯下來樂半天的,反正三兩個一堆,自己玩上了。
沈安他們四個大的去紮籬笆去,虎子和沈金現在彆提多樂意給沈安家裡乾活了,不怕活多,就怕沒活乾。
這兩個都沒紮過籬笆,不過有沈安沈寧教著,一下也就上手了。
虎子看著沈安家院外這一片地:“你們家每天都在一點一點變得不一樣,越來越好看了。”
“那是。”沈安很自豪,說:“我大嫂可聰明了,那個雞舍你瞧著沒?那是我大嫂親手搭的,厲害吧,你們家的雞舍沒有芭蕉葉頂吧?”
虎子搖頭,沈金也搖頭。
沈安:“搭個芭蕉葉頂又好看又能防雨,我大嫂說芭蕉葉不透雨。”
沈寧:“天太熱還遮陰的,雞鴨在裡邊不會被熱到。”
兄妹倆一邊乾活一邊炫自家大嫂搭的雞舍,聽得虎子也蠢蠢欲動,一眼一眼的往沈家的雞舍那兒瞄。
怎麼搭的,要麼他回家拉上大哥二哥也給搭一個?
正這樣想著,聽得在屋側玩的那一群孩子一陣騷動,虎子幾人走出幾步一看,樂得也差點跳起來!
“我爹扛桌子來了!”
三牛也歡呼:“我爹也扛了一張桌!”
沈金、沈銀、沈鐵:……
他們爹什麼也沒給乾過。
沈安也不紮籬笆了,跑過去看用不用幫忙,然後就看到山腳下大牛和二牛一人扛了兩條凳子,大牛還行,二牛明顯吃力,忙小跑著就去接。
下去接凳子的不止沈安,因為後邊還有桌凳在往這邊搬,沈金和虎子,就連沈寧也一起奔了下去。
小孩兒樂得跟過年似的,跟著扛桌子的大人就往院裡湊。
因為灶屋建得夠大,桑蘿家的前院比之後院明顯要大得多,陸續被扛進來的三張桌子,錯一錯位置,倒也擺下了。
一群孩子搬著條凳,你一條我一條就往桌邊擺。
這熱鬨勁兒。
桑蘿出來問了問送桌子過來的陳有田和施二郎和盧大郎,知道家裡人一會兒就能過來了,該熱的大菜就熱了起來,能擺出去的也開始往外擺。
沈金他們這一幫子人看到炸得金黃的丸子,激動得嗷嗷直叫,陳婆子幫著端菜出來,看到這情景就笑:“都先不能動桌上的東西,得等人齊了,還得祭祀祖宗、安置灶神才能開席,知道嗎?”
也不知誰領的頭,齊刷刷喊知道。
陳婆子笑著進屋去了,孩子請得多也好,這多熱鬨,人氣足足的。
灶屋裡邊的桑蘿懵了。
還要祭祀祖宗、安置灶神???
這個她完全沒有準備啊。
見陳老太太一進來,桑蘿就湊過去了:“阿奶,你剛說的那兩個規矩,我不知道,沒做準備。”
倆老太太都愣了愣。
這不是常識嗎?
桑蘿:……
這真怪不了她,她從小長在孤兒院,壓根不懂這些,而且也沒有祖宗,哪裡想得起來祭祀祖宗。
陳婆子看盧老太太:“你家有香燭嗎?”
盧老太太點頭:“有,我這就回去拿去。”
說著快步往外去了。
~
三家人來得都很快,盧老太太取了香燭回來,桑蘿在倆個老太太指引下擺了一碗米飯挾了幾塊紅燒肉作供品,接了灶神,又祭祀過祖宗,秦芳娘一行人就到了。
走在前頭是捧著一個火盆扛著一架梯子的陳老漢和陳有田父子,後邊各人手上都抱著有東西,像大牛那樣的半大小子,背上還有背著柴的。
桑蘿還稀裡糊塗的呢,就被陳婆子領著她又喚了沈安,被一群今天來吃席的人簇擁著,過起了一些風俗來。
儘管桑蘿並不明白端著火盆從放倒在地上的梯子走進院門裡是什麼寓意,但熱鬨確實是熱鬨。
都進了院裡,秦芳娘才把自家帶的禮呈了過去,嘴上自然是吉利話,施家妯娌和盧大郎媳婦也跟著行事。
桑蘿到這時才知道三家都給她備了米油柴,來給她們添財添有添旺。
一時真不知該怎麼謝才好,收了三家的米倒進米缸裡,又把油放進灶屋,柴在灶屋外的屋簷下碼好,忙引著眾人入席。
這時才發現沒見著盧家那位二兒媳,忙進去問盧老太太:“盧家阿奶,二嬸子怎沒過來呢?阿戌那孩子也沒見著。”
盧老太太原本在灶屋裡忙得腳不沾地,聽到這話一愣,出屋一看,好嘛,一家子人,大房的全來齊了,老三也在,獨不見老二媳婦和阿戌。
盧老太太臉黑了,看向長媳,就見她這好兒媳心虛得目光閃躲,連和她對視都不敢。
想想今天早上交待過的,一大家子那麼多人,總不能都來,因為大房父子五個,其中四個都在被請之列,當然,桑氏說是讓把孩子也帶上,自然也包括石頭這種沒去幫忙的孩子。
但盧家這麼多人,還真能厚臉皮的一個落全坐人家裡吃席啊。
因為大房父子五個有四個被請,老三也去,盧老太太想著不好獨獨漏了二房母子在家,一早就說了,今天長媳春娘帶著四孫兒石頭在自己家裡吃。
她是沒想到二兒媳和小孫兒沒來,老大媳婦和石頭卻都在。
老太太腮角繃了繃,強忍著沒有擺出臉色來,也沒給長媳沒臉叫她回去,事已至,隻能與桑蘿道:“是柳娘覺得太多人過來不大好,她又想在家歇歇,所以就沒過來。”
桑蘿:“這是怎麼說的,暖房不就講究個熱鬨嘛。”
轉身就喚沈寧:“去請你盧二嬸子和你阿戌弟弟過來吃席。”
沈寧脆生生應一聲,轉身就跑出去了。
盧老太太笑道:“這可怎麼說的,我們這一大家子,似來吃大戶的。”
陳婆子瞧出什麼來,插科打諢把她話頭接過,說笑幾句,引得眾人都笑,這事才算是暫過。
盧老太太也沒事人似的,笑著招呼秦芳娘幾人進灶屋幫忙端菜。
幾個婦人進進出出幾趟,桌子漸滿,擺得滿滿當當的三桌好菜,給一院子人都看愣住了。
幫著端菜的秦芳娘、施家妯娌也有些沒反應過來。
這也太豐盛了吧,眼都瞧花了。
齊刷刷咽口水,又沒人敢往桌上坐。
陳婆子看笑了:“愣什麼呀,都上桌吧,我看男人、女人、孩子各一桌就挺好,哪邊寬鬆就插幾個人,哪邊要是擠吧就桌邊站站手長些也行。”
三桌,擠一擠論理是都能坐下的。
又是鬨鬨烘烘的落座,落座後卻都沒人動筷,要等盧家二兒媳和小孫兒。
盧老太太一見這架勢,忙擺手,“不用等,這許多菜呢,隨時來隨時有吃。”
盧老漢也是這樣說法,桑蘿看看陳婆子,陳婆子也點頭了,她這才道:“那行,那咱就先開席,陳阿爺和盧阿爺這一桌我買了一小壇酒,我這就去抱來。”
“還有酒?”施二郎眼睛亮了。
桑蘿笑:“不多,估計隻夠讓大家淺飲幾杯,阿爺叔伯們莫怪。”
“不怪不怪。”施二郎笑得很開懷:“隻能讓我沾一沾唇都行,我有小半年沒沾過酒了。”
桑蘿笑著就進了灶屋,沒一會兒就捧著那個小酒壇出來。
看到酒,就是平日裡甚少言語的陳老漢和陳有田臉上也不禁露出幾許興奮之色來。
陳老漢笑道:“阿烈媳婦,阿爺今天就不跟你客氣了,今兒要叫你破費了。”
桑蘿笑:“一壇濁酒,談什麼破費,阿爺你們吃好了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