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甚至鄙夷李妙華，這女人良善到近乎愚蠢，除了讀過些書，哪裡比得上自己？
可今日他似乎有些明白了，小娘子喜歡李妙華，就是因為對方懂禮義廉恥，比自己良善嗎？
見楊子野愣在那裡，沈舒也不理對方，直接離開。
楊子野反應慢了一些，但最後還是跟上了車隊回去，隻是他回去的路上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沈舒回去後去了袁充的書房，她想問問袁充現在的戰況如何。
“阿翁，前方戰事如何？”沈舒好奇地問道。
北伐已經開始，但因為袁充一直對北伐沒有什麼信心，就連沈靖部將對北伐都不報有什麼希望，所以沈舒就沒想過北伐會順利。
結果事實卻和她想的截然相反。
“如今臨江王已經坐鎮豫州，你阿耶也已經開始進攻青徐二州全境，如今看起來倒是勢如破竹，十分順利，前方捷報頻傳。”袁充說道。
“勢如破竹？”沈舒見袁充毫無意外之色，不由詫異道，“阿翁不意外嗎？”
“意外？為何要意外？”袁充又拿起麈尾，揮動了幾下，端的是一副名士姿態。
見沈舒好奇的樣子，袁充輕笑：“阿貞，你雖聰慧，卻不懂戰事。”
沈舒：那確實不懂，她前世也不是軍事愛好者。
“還請阿翁教我！”沈舒對著袁充拱手。
“夫用兵之道，先定其謀，然後乃施其事。審天地之道，察眾人之心，習兵革之器，明賞罰之理，觀敵眾之謀，視道路之險。”袁充道，“這些陛下都不缺。”
“此次北伐，陛下為定兵略籌謀近一年，此為先定其謀。”
“北伐之戰，雖算不上大雍臣民同心，但曆來北伐都是南人之夢，無人敢反駁，也稱得上是察眾人之心。”
“陛下為北伐，早早鑄就兵器，這點也無錯。”
“陛下用兵之初，雖算不上占儘天時地利人和，但也算齊備，又適逢北魏動亂，怎麼可能一開始就呈頹敗之勢？我不敢說多，最起碼在接下來一個月內，北伐必然捷報頻傳。”
袁充分析起來戰局條理清晰，侃侃而談，倒不像是宰輔更像是用兵多年的將領。
見狀，沈舒也不禁好奇地問道：“阿翁，你領過兵嗎？”
“哈哈哈哈哈！”袁充大笑，“我也曾刺一州之地，自然治過軍。”
沈舒這才想到這個時代文臣武將似乎並不分家，一州刺史不僅要文治更要統兵，倒是和後世的文武大臣涇渭分明的情況完全不同。
“那阿翁覺得大人能拿下彭縣嗎？”沈舒問道。
袁充擺擺手道：“你放心，彭縣雖然難攻，但你阿耶為了你也會拿下的。”
“為了我嗎？”沈舒呢喃。
見孫女如此，袁充又道：“不過是開個玩笑，你還當真了不成？”
沈充抬頭看向袁充。
“你放心，在你阿耶眼中你的封邑雖重，但和他十幾萬部曲的生死相比就無足輕重了。”袁充絲毫不覺得這話會上孫女的心，他說的是事實。
之後他又道：“要彭縣的不是你，是陛下。你以為幾次為你加封彭縣是何意？陛下就是在告訴你阿耶，彭縣必須歸屬大雍。”
“那阿翁覺得阿耶何時能攻下彭縣？”沈舒又問。她倒是也不覺得傷心，實情如此，封邑哪有人命重要。
“最多再過一個月吧。”袁充幽幽道，“此時北伐將得到大勝。”
“之後就是盛極而衰嗎？”沈舒又問。
袁充見孫女有悟性笑著點頭：“且看吧。”
“為何？”沈舒不懂，為何拿下彭縣之後就會出問題。
“阿貞，你忘了豫州。”袁充點到為止。
沈舒皺眉，她其實想不通豫州刺史最後會如何，也不懂這場北伐最後會如何收場，她還想接著問下去，但袁充卻閉口不答了。
她皺皺眉。
見孫女不高興，袁充笑嗬嗬地道：“我不教你是因我對豫州也不熟悉，但能教你的人馬上就要到了。”
沈舒立刻明白了，喜道：“是我的先生到了嗎？”
“人比我想象中來得快，還有三日就能入建康了。”袁充說道。
沈舒當即道：“那我到時出城去迎先生。”
不過說起這位先生，沈舒又問道：“阿翁還未和我說過這位先生的姓名籍貫，善何文？”
袁充捋了捋胡須道：“他叫郭俊，寒門子，父曾為縣令。”
沈舒不懂這樣的寒門子怎會同袁充結識。
“他曾是我門生，我也曾為他舉官，但他誌不在此。今日倒是願意給你當先生，也算是一件怪事。”袁充似乎不願多說。
不願當官的人來給她當先生？沈舒若有所思。
三日後，沈舒出城相迎。
隻見到一輛有些破敗的犢車從遠處駛來，之後從車上下來一個青色麻衣的青年男子，隻站在那裡，便讓人覺得如沐春風。，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