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剩下的人中,沈舒則問道:“可有識字的?”
幾個婢女仆婦麵麵相覷,最後一個十五六歲清秀可人的少女,咬了咬唇走了出來:“奴識得幾個字。”
“讀過什麼書?”沈舒頗有興趣地問道。
“奴讀過《孝經》、《急救篇》和一些《毛詩》。”少女答道。
沈舒笑了:“你叫什麼名字?”
“請小娘子賜名。”少女心中大喜,直接跪倒在地。
沈舒皺眉:“你原本沒有名字嗎?你既讀過書,應當有些家世才對。”
“奴、奴的阿耶曾為郡丞,後被抄沒,奴也被沒為奴,奴原名——李妙華。”少女咬了咬唇,說出了自己很久沒有用過的名字。
自從為奴後,她便被女君改了名字,叫作“蘭香”,因她識字被郎君要去做了筆墨丫頭,等她這兩年模樣長開了些,在郎君院中受到的排擠就更多了。
她是這次趁著郎君想找人伺候小娘子的機會求著來建康的。
她覺得自己賭對了。
“妙華?”沈舒聽後輕輕吟道,“青青之竹形兆直,妙華長竿紛寔翼。”這是前些日子袁充在教沈舒做竹扇的時候教她的前漢文史大家班固的《竹扇賦》中的句子。
袁充是個很好的老師,不隻是學業,更會教沈舒生活。除去製作竹扇,袁充還教了孫女養蘭、品香,甚至還要抽空教孫女製琴。
沈舒有時候覺得袁充放在現代也是教育大家。
“好名字,日後你還用此名就是。”沈舒並不打算給對方改名。
李妙華聽後大喜,再次叩拜:“奴多謝小娘子。”
“日後由你在書房伺候我吧。”沈舒選定了人。
李妙華再次叩謝。
很顯然,李妙華一舉成為沈氏送來的婢仆中的領頭人。
第二日,沈舒照例讓氐奴跪在外麵一起陪自己聽經。
這次氐奴從始至終不發一句。
沈舒送走鄭娘子後,看了一眼猶如雕塑一樣跪在地上的氐奴,並不看他一眼,直接道:“將他帶回去吧。”
“小娘子!”氐奴趕緊起來,三步並作兩步跑到沈舒麵前跪下。
“小娘子,奴、奴……”他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
昨日他以為自己揣測對了小娘子的意思,可是他並未得到肉食,也未去掉手鏈。
他想了一夜,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
沈舒看著氐奴無助彷徨的意思,嘴角勾起了笑容。
很好,這都開始反思了。
看,馴化一個人的速度其實很快。
“你不該頂撞鄭師,這樣會讓鄭師覺得我約束奴仆無力。”沈舒道。
氐奴睜大了眼,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所以不是他的問題錯了,而是他問的時機不合規矩,讓小娘子丟臉了?
“奴、奴知錯了,不會有下次,還請小娘子再給奴一個機會。”氐奴懇求道。
沈舒卻道:“袁氏的仆從眾多,我為何要給你機會?”
“奴、奴會的他們都不會。”氐奴咬了咬牙道。
“你會什麼?鬥獸嗎?”沈舒嗤笑,“我不愛看鬥獸。”
氐奴忙道:“奴、奴還知道卞互郎的事。”
“你知道的很少,我已經不需要了。”沈舒又道。
這下氐奴低下了頭,他實在揣摩不透這位小娘子到底要他乾什麼。
“你連像常人一樣用飯出行都不行,何談其他?”沈舒道,“我要用的是人,不是野獸。”
氐奴瞬間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奴已經可以和常人一樣用飯了,奴還聽了佛經,是受過佛法熏染的,奴以後每日都陪小娘子聽經,出門不會給小娘子丟人。”氐奴趕緊道。
氐奴想了想又道:“奴力大,小娘子帶上奴一人可勝數人。”
“我要去見卞錦。”沈舒道,“我要購馬和奴隸。”
氐奴立即道:“奴對卞互郎手中要出賣的奴隸知之甚詳,一定能幫小娘子挑到最好的。”
“奴還會馴馬……”
沈舒笑了,她決定帶氐奴去見見祝放之和韋緣。
她想讓氐奴成為祝放之和韋緣這樣的家將,屬於她的家將。